第30节_歌沉碧玉(静影沉璧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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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康健,长命百岁,只是官禄宫欠缺,有碍学业官运,此生恐怕碌碌无为,要作法改命盘才能一生畅遂。”他说完雁迟最后去看闻静思。他明面上是看相,实则见人脸色举止说话,闻静思一进门就无声无息,衣衫普通,袖口还有磨痕,手指甲床有握笔弹琴留下薄茧,面带疲惫,一双明眸却极是漂亮。谌智心里有了三分底,开口道:“看这位先生面相,应出生在富裕之家,只是年少时家道中落,难以为继。夫妻宫显示三十岁后妻离子散,兄弟宫却是一生兄弟情谊深厚,不离不弃。不过先生命宫上佳,命盘改变起来十分容易,可要我作法让先生逢凶化吉”

  明珠与雁迟都笑了笑,闻静思觉得一身疲惫,往椅子背上一靠,轻声道:“多谢大师操心了。”又向明珠道:“唤三郎罢。”

  明珠起身向厅外走了两步,扬声道:“三郎”

  外面的吴三听见后,答应了几声,撇下谈得正欢的围观百姓,揭开马车的帘子,将李钟氏与两个孩童搀下了车。谌智尚不知原委,只听院外一声声“林芋头”,“李家小子”的惊讶叫声,正感到奇怪。不出半刻,小仆慌慌张张跑进来,指着外头一脸惊恐地说不出话。谌智训斥了几句,去看厅外,只见李钟氏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孩童怒目而视,再定睛一看,竟是当初被自己选中做祭祀的童男童女,不禁大吃一惊,面色煞白,浑身冒汗,摊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闻静思见事已至此,算是圆满,让吴四将谌智绑结实了,押往县衙。吴三见主人出来,笑嘻嘻地道:“公子好办法,刚刚他俩一下车,围上来的百姓几乎都明白了这神棍的阴谋,事实胜于雄辩哪。”

  四周的百姓听他这样一说,纷纷围上来道谢,七嘴八舌之中,闻静思实在难以招架,红透了脸。李钟氏见了掩嘴偷笑起来,悄悄对吴三道:“你家少主人面皮真薄。”

  吴三见计谋得逞,乐得哈哈直笑:“公子总为别人着想,偶尔也要为自己的美名着想才是啊。”

  一行人将李钟氏与林翠珠送回家中,早得到消息的林家长辈全家涌到闻静思的马前,对着这几人又是跪谢又是诉苦。林翠珠的母亲自从她被扔下河中一直卧病在床,听到女儿平安无事地出现在村子里,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就奔了出来,母女二人抱做一团,哭成了泪人。送回了林翠珠,李钟氏本也要离去,见日正当午,便和前来接人的公婆商量将恩人请回家中吃饭。闻静思刚才就已觉得身体异常疲惫,现在更是头重脚轻,怕是不妙,便推辞不受。吴三见主人拒绝,只好为李钟氏取来包袱,细声细语地要她好好保重身体,有难处可托人写信。李钟氏接过包袱看了他一眼,低低应了声“唉”,又向闻静思三人道了谢,带着儿子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公婆回家。闻静思看着吴三依依不舍的样子,留了个心,待以后有机会问个详细。四人行至村口,吴四也回来交差,知县受理了此案,已当着百姓的面答应严惩神棍。闻静思放下心,回程中钻入马车,斜靠在车中,摸上额头竟有些烫手。他闭目微微一叹,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渐渐睡了过去。

  闻静思这一觉直睡到傍晚才被雁迟叫醒,人已到了客栈床上,盖了床薄被,室内燃起油灯,鼻间都是米粥与汤药的气味。雁迟见他撑了两次都坐不起来,连忙放下碗,一手揽过他的肩背,一手钻入膝弯,将他轻轻抱坐起来靠在床头,又见他连碗都拿不稳,不禁责怪道:“郎中说你风寒入体,恐怕是昨夜淋雨所致。既然你身体不适,有些事交给我们去做就行,偏生亲力亲为,累了病了是你的,名声都给别人赚了。”一手抢过粥碗,一勺一勺吹凉了,一口一口地喂。

  闻静思淡淡一笑,并不回应他的抱怨,轻声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雁迟道:“三郎送郎中回医馆,四郎在熬姜水给你擦浴,明珠不知道去哪儿,可能去车马场了罢。”

  闻静思是真的饿了,一碗鸡粥片刻喝完。吴四烧好姜水,端了一大盆进房,关闭窗门摆好屏风。雁迟扶着闻静思躺平,被子盖至胸前,解开衣衫脱出一只手臂,接来吴四绞干的布巾,缓缓擦拭,摸着手中滚烫的肌肤,心中一阵难过。“我与明珠商量过了,明日我去江淮府上,试探他的口风,看看他愿意不愿意说服各县长官,让百姓广植树木,减少伐木。他若愿意,那最好不过,他若不愿意,等你病好,我们就回京城。我看乌云厚重,这几日还会下雨,既然下了雨,安顿的百姓也该慢慢让他们返乡。你所想的开凿河道,引水灌溉农田,还需回去从长计议。你看如何”

  闻静思脑中一片混沌,努力想了片刻才道:“好,辛苦你们了。”

  雁迟手中一顿,看了他一眼道:“我们劳体,你是操心。”说罢,扶着他的肩膀和腰臀,向床内慢慢翻了过去,露出一片光裸的背,灯火一照,竟是别样的细腻温润。雁迟眼睫一颤,垂下目光,将热布巾折叠成块,小心擦拭起来。

  病来如山倒,闻静思的身体一贯健朗,可自从这一晚睡下,病情越来越重,一开始还能坐起来进食喝药,两天之后,竟是完全陷入昏睡中。浑身滚烫,牙关紧闭,滴水不进,就连汤药都要雁迟小心翼翼撬开牙关,才能让明珠一小勺一小勺的灌进去。偶尔半睁开双眼,听到耳边的呼喊,眼睫会微微颤动,却也无更多的反应。建昌的郎中换了一位又一位,药方换了一张又一张,下午退了烧,晚上又烫了起来,一贯冷静的明珠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

  江淮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带着府中珍藏的一支老山参来探望。乍一入门,被雁迟与明珠的满面疲惫吓了一跳,再去看床上的闻静思,双目紧闭两颊凹陷,更是大吃一惊,细问之下才知道郎中已说闻静思病得危殆了,不禁痛心道:“禹州哀哉,建昌作为首府竟无一位郎中能救他,真是妄为首府,医馆妄称妙术。”

  雁迟心中一亮,忽道:“不知徐谦还在不在禹州,若能找到他,公子还能有救。”

  明珠看了过来道:“你能否绘出此人画像,凭画像寻找”

  江淮连连称好:“我可让衙门的捕快挨家挨户去找人。”

  雁迟知道明珠要借凌家暗探之力,当即铺纸研磨,将记忆中的徐谦画在两张纸上。他绘画功底虽不甚好,也能有七八成相似,让江淮与明珠各拿一张。刚定下此事,只听外面吴三敲响了门,轻声道:“雁先生,车马场的老伯和几位领头来了。要不要见见”

  雁迟将门打开,只见那耳背的老伯与两位领头男子站在门外,神情焦虑,不禁一阵头疼,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车马场出什么事了”

  那耳背的老伯急忙道:“我们都听说了,闻公子病重,城里好多郎中都不管用。我有个方子尽可试试,用葱白、姜水、红糖”他尚未说完,雁迟便不耐烦地打断他道:“老人家,偏方正方我们能用的都用了。老实说,公子现在情况很不好,如果找不到神医,恐怕”他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惧怕,话也说不下去了。

  领头的一位男子开口道:“雁公子,是哪位神医可知道他的住所,我们去为闻公子寻来。”

  雁迟摇了摇头,迟疑道:“我来到建昌的当日,偶遇他去邙山访友,也不知他今时今日走了没有。我为江大人绘了此人的肖像,请衙门的捕快代为搜寻。”

  那男子一听,当即道:“正好我那里有个懂画的秀才先生,请他摹个百十张,让大伙儿拿着肖像去附近的村镇去找。”

  雁迟道了声“好”,回房又绘了一张,写上徐谦的大名,样貌特征,交给领头男子。

  车马场的百姓受过闻静思的恩惠,一心想要报答,听了领头人的一番话,见此时有用得上自己的地方,纷纷活动起来。三五成群,有的在建昌城内挨家挨户询问,有的借来马车直奔邙山,更有的带上食水准备沿着官道向南而行。这一番大动作,几乎整个建昌都知道闻静思病的不轻。曾经,闻静思一颗心挂念着千百个受灾的百姓,如今,这千百颗心挂念他一人的病痛。有煮了米粥过来探望的,有送民间偏方的,有富裕人家送珍贵补品的,客栈门前来往的百姓络绎不绝,可无论贵贱多寡,都被雁迟和明珠一一婉拒门外。

  日出月又落,雨下了又停。如此焦躁地等待了两天,明珠夜出归来时,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竟意外地带了丝轻松。雁迟了然于心,试探地问:“有消息了”

  明珠不急着答他,走到床前摸了摸闻静思的额头,热度比他外出前退了不少,又伸入薄被握了握他的手,这才道:“徐谦找着了,他正回京城,让人给截了下来,今日已达松镇,最早明日上午就能赶到。”他顿了一顿,接着道:“我在外面赁下一座小院,今晚就搬过去。”

  雁迟吃了一惊,忽觉不对,肃声道:“客栈水火俱齐,何必另居他处,凭地不方便。”

  明珠凝视着闻静思憔悴的病容,良久才轻声道:“那位这两天也会到,此处人多嘴杂,才是不方便。”

  明珠虽未说明“那位”是哪位,但是雁迟几乎瞬间就能听明白,心中不禁一颤,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走出房门,吩咐吴三吴四去了。一行人迅速地收拾好物什,明珠将闻静思裹在薄被中,抱着下了楼。掌柜听说他们要走,虚虚挽留几句,结好了账,亲自叫店里的伙计赶来马车,将他们五人送出门外。

  明珠赁下的院子并不大,却是十分干净,厢房厨房澡房,所需物品一应俱全,说是富户的旧屋,更像凌家的产业。雁迟与明珠仍似往常般,给闻静思用姜水擦洗了身体,按揉了四肢后,两人才在屋内青石地板上铺开褥子,留下一盏油灯,浅浅睡去。

  丑时一刻,雁迟准时醒来给闻静思翻身,观察病情。油灯将要燃尽,只余暗淡的一团昏黄。他用铜针将棉纱灯芯挑出来后就要睡下,耳边却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这个小院走来。雁迟顿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连明珠也坐直了背。不一会儿,门扉上清晰地扣响三声长三声短。明珠忽的从地上站起来,连外衣都来不及穿上,三步并两步地冲向门外。雁迟心中一惊,刚要随他出去,隔壁的吴三打着哈欠开门问道:“雁先生,是不是那个徐谦来了我给公子烧水去。”

  雁迟正色道:“你烧了水放在门外就行,这里有我们在,你安心睡觉罢。”

  吴三应了声“好”,便钻进厨房生火去了。这时,明珠打开一扇院门,只见门外是三位用黑衣斗篷遮盖了全身的男子。他们一言不发地踏进院子,走入厢房内。当先的那位一进房门,便脱下兜帽,露出一张凝重忧郁的年轻的脸。雁迟垂下双眼,伸手抱拳,沉声唤道:“雁迟见过王爷。”

  萧韫曦淡淡地应了声,坐到闻静思的床边,伸出掌心轻柔地覆在他的额头上,温热的肌肤仿佛一瞬间将他压抑在心底的思念融化成水,凝聚于睫。他的五指顺着闻静思的额头眉眼,停留在消瘦的脸颊上,凝视的目光温柔又忧伤,沉默许久才缓缓道:“徐谦何时能到”

  明珠答道:“马车已连夜赶来,最早要等明日。”

  萧韫曦点点头,不再说一句话。

  问题2:萧韫曦去封地后,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禹州,请问萧韫曦为何去禹州

  a:闻静思在禹州声名大噪,萧韫曦心中欢喜又思念,所以悄悄去禹州看他。

  b:闻静思在禹州帮助受灾百姓,朝廷念其功德,令宁王前去嘉奖。

  :萧韫曦得知闻静思在禹州病重,私下八百里快马去看他。

  童鞋们,你们答对了吗

  第十六章秋叶落兮聚还散

  萧韫曦连夜赶到,雁迟与明珠像似有了主心骨,提起的心终于能落回胸腔里。因为他未得圣旨私自离开封地,放下的心又要警惕消息外泄引来祸事。

  凌家暗探虽说徐谦次日便到,可清晨城门刚开,一辆蓝布马车便头一个冲入城内,向城东的偏僻小院驶去。徐谦原本已在回程之中,刚出了禹州境地,就被人拦截下来,来人话语虽带恭敬,态度却是十分强硬。徐谦多少有些持才傲物,对飞禽走兽心生慈悲,对人却是爱理不理,听到病重的是闻静思才愿意走这一趟。可这一路奔波,竟除了给马喂食,更换马匹才停顿休息,连夜晚睡觉都在赶路,让他不仅分外疲惫,也察觉出情况的紧急。因而他刚一踏入小院,便直入厢房,亲眼看见闻静思之后,实实在在吃了一惊,随即冷静下来,坐上床沿,一边询问他平时饮食状况,一边两指扣关细细把脉,片刻之后又翻看他的眼睑与甲床,按了按胸腹。

  雁迟见他眉头紧蹙,神色凝重,递上几张药方,轻声道:“这是建昌的几位郎中开的方子,并无多大用处,不知有无疏漏”

  徐谦随意瞟了一眼,道:“这些都是寻常辛热解表的方子,治标不治本。你刚刚说他胃口不佳,忧思过多,这才是他的本因,风寒只是表因。他这急症蓄势已久,来得凶猛,热毒极重,十分耗伤元气。幸好我来得早,不然再过两天,便会四肢厥冷、脉微欲绝,这就是由阳证转化为阴证,一般郎中都会被这虚实夹杂蒙蔽过去。”他忽然一顿,自嘲般笑了笑。“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说了你也不懂。”轻叹了口气,接着道:“幸亏闻公子身体底子好,只要悉心调理,完全康复指日可待。”说罢,徐谦走到桌边准备写药方。那桌旁坐着一个人,从他进来就一直默不作声,原以为是下仆,此时定睛一看,惊得差点跳起来。过了半晌,徐谦才僵硬地开口道:“原来宁王也在。”

  萧韫曦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闻静思身上,听到徐谦此言,也只是淡淡地道:“快开方子,令人拿药罢。”

  徐谦眼中的萧韫曦从来都是自信又高傲,今日这般恍惚的样子还是头一回见。他定了定神,提笔写下药方递给雁迟。雁迟细细看过道:“黄芪、当归这几味我们都备着,只差郁金一味,我叫四郎去医馆走一趟。”

  徐谦实在不想与萧韫曦有过多的牵扯,趁着药材未到,溜去澡房好好洗了个干净。吴四脚程快,带回郁金时吴三尚未做好徐谦的早饭。徐谦也不着急,将药挑出根茎果实浸泡了一刻,再放入花叶之属同浸一刻。

  吴三看徐谦一边吃早饭一边亲自动手煎药,心中十分感激,可又担忧闻静思病情,迟疑许久才问:“徐大夫,郎中说公子是风寒入体,公子能不能好起来”

  徐谦笑道:“这又不是绝症,怎么好不起来”忽然想起一事,试探道:“屋里的那位贵客什么时候来的”

  吴三实话道:“昨晚上大半夜来的,我还以为是您到了,今天早上才知不是。”

  徐谦又道:“你知道他是谁”

  吴三摇了摇头道:“雁先生不让我们进房伺候,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

  徐谦点点头,不再问话。算了算时辰,用武火将药煎沸两刻,文火煎煮一刻,将纱布绑在陶罐口,滤出汤药。走前又交待吴三将药做二煎,以备洗浴之用。

  徐谦虽已到来,闻静思尚未有所好转,房内的几人仍然是忧心忡忡。萧韫曦坐在床边盯着闻静思发呆,雁迟与明珠坐在桌旁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徐谦端着药碗走到萧韫曦身前,只见这人看也不看他一眼,慢慢俯下。身体,拇指按在闻静思的下巴上,其余四指轻轻抚摸着他消瘦的面颊,温柔地哄道:“静思,醒一醒,把药喝了,喝了才能病好,喝完我陪着你睡。醒一醒,静思,醒一醒。”

  雁迟与明珠多少知道几分内情,第一次看见宁王毫无掩饰地表露情意,惊讶地无以言喻,更不要说毫不知情的徐谦。他骤然看见这一幕,震惊地连碗都端不稳了。萧韫曦哄了良久,闻静思昏睡中似有察觉,双眼睁开一丝缝隙,下颌也松动了些许。萧韫曦淡淡一笑,从徐谦手中接过药碗。

  雁迟与明珠多少知道几分内情,第一次看见宁王毫无掩饰地表露情意,惊讶地无以言喻,更不要说毫不知情的徐谦。他骤然看见这一幕,震惊地连碗都端不稳了。萧韫曦哄了良久,闻静思昏睡中似有察觉,双眼睁开一丝缝隙,下颌也松动了些许。萧韫曦淡淡一笑,从徐谦手中接过药碗。往常要让汤药进入闻静思口中,必得明珠手持木筷,小心从一侧撬开他的牙齿,萧韫曦却无视明珠递来的筷子,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只见他自己含了一口汤药,俯下。身,用拇指分开闻静思的下颌,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口哺喂。任谁也料想不到他有此一举,雁迟坐在桌边,满目怔忡,明珠惊得说不出话,徐谦脸上青青白白,变换不定,好看得很。直到萧韫曦花了小半时辰喂完这一碗,又哺喂了几口清水,淡化浓郁的药味,徐谦才静下心神,几番张口不知要说什么,最后竟冒出一句让自己也大吃一惊的话来:“姹紫千红,想不到宁王竟偏爱这一朵。”内里的讥讽嘲笑不言而喻。

  萧韫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神色平淡地道:“我确实,偏爱这一朵。”他轻轻叹了口气,朝雁迟道:“去看看药浴准备的如何,好了就抬进来罢。”

  徐谦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自讨没趣,看了一眼床上的闻静思,不再说话了。不一会儿,明珠和雁迟将浴桶抬进房内,萧韫曦伸手试了试冷暖,不管三个神情各异的人如何想法,统统赶出门外,闩紧门窗,脱去外袍挽高袖子,轻手轻脚地将闻静思剥得如初生婴孩般光裸。看着往日肌肉均称的身体,如今骨骼凸出地清晰可见,只觉得心中一阵一阵地疼。他小心地抱起闻静思,踩着椅子将人放入浴桶中,让黄褐色的汤药没过胸膛。

  徐谦在门外站了片刻,听着屋内水声淋漓,朝雁迟二人道:“你们知道此事”

  明珠避重就轻道:“主人的事,哪里轮到我来评说。”

  雁迟盯着院内的一棵枣树,淡淡地道:“我们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徐大夫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徐谦见他二人闭口不谈,倒也不再追问,想了想道:“你们备的药材有几味受潮颇重,我去城里医馆看看有没有好的。”

  雁迟“嗯”了声,从腰间解下荷包递了过去。徐谦摆了摆手道:“我的诊金不便宜,你出不起。”说罢,头也不回地走过院子,拉开院门走了出去。

  小院地处偏僻,门外是一小片空地,此时围坐着一群男女老幼,听见开门的声音,纷纷扭头看过来。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徐大夫”,人群瞬间喧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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