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三 修_大秦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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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修

  破财消灾,江湖道士专业技能之一。

  这项技能,徐福是真不大熟练。很多东西,是一张符纸就能改变的吗那未免太可笑了些

  但是人家于自己有恩,又特地求上门来了,徐福当然不能置之不理。

  徐福出声叫住伙计,让他带着自己到了周家妇人的跟前,周家妇人坐在大厅的角落里,神色瞧上去还是那般慈和,只是目光沉沉。足见她在听过徐福的批语之后,回去定是越想便越在意,最终放心不下,选择了相信徐福口中所言。

  “周家妇人。”伙计低声唤了一声。

  周家妇人抬头看过来,瞥见徐福的身影,立即便起身往前迎了两步。徐福冲她淡淡点头,“夫人请坐。”

  周家妇人点了些食物摆上桌来,随后才对徐福开口道:“敢问先生昨日所言,可有解决的法子”

  “贵府姑娘体弱,我是实在帮不上半分,生病要瞧,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若是你放心,可将小姑娘带到我跟前来,我也瞧一瞧她的面相,看她未来可有转运的时机,如何”在一个慈母的面前,徐福也不想过分夸大自己的能耐,没必要让人家满怀希望,最后却又更加失望。

  不过是要见一见自己的女儿,这有何妨若是能解决,自然是好的周家妇人想也不想便应下了。

  “小女生来体弱,我们家中本就是医馆,但对小女的身体,却是半点法子也没有,后又四处寻求医术高绝的黄岐家,奈何遍寻不得”周家妇人本也未放在心上,她这女儿只是体弱了些,但瞧上去和常人无异,她早早便打算好,日后为女儿寻个好夫家就是了。本想着都是无望的事,但却未料到,会被徐福一语点破。

  当时周家妇人心中是有些薄怒的。

  如今赵国之中,将女儿家当货物瞧,多少男子将身边的姬妾当货物转手,送来送去。

  她女儿有医馆傍身,到时能入赘个不错的夫婿,但若是体弱的名声传出去,让有些男子起了歹心,谋划着娶了女儿将她气死,好谋夺医馆,这又如何是好

  不说这个,女儿体弱的名声传出去,若是逗人笑话,那让她女儿如何自处

  好半天周家妇人才冷静下来,细细一想,顿时从徐福的身上发现了生机。他既然能瞧出来,那定然本事过人,想来也是有法子解决的转变了心态的周家妇人,如今再瞧着徐福,就觉得是个一定不能得罪,反要好好求着的人了。

  “无处可医吗”徐福微微皱眉。这可就麻烦了。

  按理来说,姜游说不定有法子,但是姜游从咸阳离去之后,徐福怎么知道他如今在何处将人千里迢迢叫来,定然是个大人情何况这些都不论,眼下他和嬴政陷入窘境,先顾上自身已是不错,又如何顾得上别人家

  找姜游的法子在徐福脑子里打了个转儿,最后先暂时按下了。

  等见了小姑娘的面相,到时候再说也完全来得及。

  送走周家妇人,徐福便出门找到了昨日的地方,摆下摊来,又继续自己的算命大业。

  有了昨日做个铺垫,今日又怎么会愁生意

  上门来求看相的,怀着好奇心抽签的,还有指着八卦盘来算的一个接一个,倒是没人敢去碰那龟甲,实在是小老百姓眼中,龟甲那是王室卜筮才用得上的东西,他们来用,那岂不是折寿

  这些人已经暗暗觉得,徐福定然来历不凡,身份尊贵了。

  有些姑娘面对他时,虽意动不已,但思及他口中的男人,也只能黯然退却了。她们可不想与人做个妾室也就罢了,偏偏还要与男人争宠。

  这等好皮相的男子,还是远远瞧着,供在心头,当做年少时的一场美好邂逅,那也就够了。

  徐福十分喜欢这些姑娘的爽朗、不扭捏,与她们打交道时,不免轻松了许多。

  小镇上的女子极为舍得砸钱出来,求子,求良缘的,她们毫不吝啬手中的钱币。短短一个多时辰过去,徐福就已经有足够的钱去还给医馆了。

  徐福抬头看了一眼天。

  唔,快要到午时了,他也应当收拾收拾东西,回客栈去了,留嬴政在客栈中照顾扶苏和胡亥,徐福觉得不大靠谱。

  徐福刚捡起了龟甲,一双鞋履突然进入了他的视线之中。

  “足下可否为我算一卦”

  生意上门,徐福也不好拒绝,他只得放下龟甲,抬起头来打量面前的人。

  面前的男子穿得花里胡哨,生有一双鸳鸯眼,他手里头攥着一只钱袋,钱袋鼓囊囊的。他有意在徐福跟前显摆一番。

  这样的人,徐福见得多了,是以面上连半分异色也没有。

  “请。”徐福低声道。

  不管对方是个什么脾性,好不好相与,此时都只是他的客人罢了。

  那人咧开嘴笑了笑。

  旁边投来了无数或警惕、或畏惧的目光。

  徐福将那些人的反应尽收眼底,难道面前的人,还是个不好惹的纨绔子弟故意来找茬的不然旁边铺子里的老板,怎么会朝自己投来同情的目光呢

  那人无视了周围的目光,在徐福跟前蹲了下来,点了点徐福面前的八卦盘,又点了点龟甲,极为不屑道:“就这些玩意儿就能断人生死瞧出命理”

  “是。”徐福丝毫不生气。

  上辈子他在天桥底下摆摊的时候,比这不中听的多了去了,就说他在奉常寺中,也没少听那些瞧不起他的话。再多的冷眼嘲讽,对于他来说就跟挠痒痒差不多。

  上辈子,还有人指着他骂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偏要出来骗人,实在有病甚至有人对自家的小孩儿说,要是不好好读书,以后就得像他这样摆摊子骗人。

  每当这时候,徐福都只能在心底感慨一声,无人赏识自己这股清流啊。

  他又不似那些乞丐,有手有脚四处乞讨,他又没有故做骗局去讹人钱财。他摆摊,算命,自食其力,他有什么好心虚的别人指责就随别人指责去吧。

  那人见徐福反应冷淡,不免有些失望。

  这些个江湖术士,不是最忌讳人不信他们了吗这样挑衅一番,竟是连脸色也未变。

  那人顿时兴趣更甚,他倒要看看,这位算命先生,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

  “你替我瞧一瞧,我前程如何”男子骄傲地扬了扬下巴,眉毛都快飞到天上去了。

  他这模样还有什么好瞧的

  “衣食无忧,但却没甚前程。”徐福想也不想便道,连停顿都不带一下的。

  男子愣了愣,等他反应过来徐福说了什么,不由得面带愠怒,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徐福,磨了磨牙,语气森森,“你说什么”

  徐福还真不怕他,站得再高又如何气势外泄,面容狰狞,可见虚张声势过多。这样的人,内里多半都是绣花枕头,不过全靠面上凶神恶煞地撑着,才能威慑住他人。这样的人,要是往嬴政面前一站,恐怕吓都能给生生吓尿。

  徐福不打算给对方面子,昨日和今日算卦批命,他言辞大都温和,这样难免会让人觉得他软和了些,那现在他就来展示一下自己的气魄,不管是震慑这个人,还是做给其他人看。

  他神色淡定,掀了掀眼皮,瞧着面前的男子,道:“我说,你不仅没甚前程,恐还将有血光之灾。”

  说完,徐福还将“血光之灾”四字在舌尖过了一遍。

  好久没对人说起这四字了,实在有些想念,此时说出来,有种莫名的快感。

  旁边看乐子的众人不由得瞪大了眼,频频朝男子身上看去,似乎想要看个清楚,他是不是真的有血光之灾。要知道这么多前来求卦的,得到的批语烂到这等地步的,也只有他独一份了

  镇上百姓大多不待见此人,此时免不了有些期待,他若是真的来个血光之灾,那才叫真的可乐了

  见越来越多的视线投注到自己身上,那人有些恼羞成怒,抬脚便要去踢徐福跟前的东西,徐福动作敏捷,拉起铺在地面的布,一拉一合,东西便装进去了,那人什么也没能踢到也就罢了,偏偏还因为用力过猛,脚下“嗤啦”一声踩滑了,直接在徐福的跟前摔了个四脚朝天。

  众人皆是一愣,神色复杂不已。这人在镇上风评不好,谁也不喜欢他,偏偏人家有个家产丰厚的爹,常人也不愿意去招惹他,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这么容易便在众人面前出了丑

  那人面色涨红,憋急了,骂了一句,“小人你你竟然暗算我”

  暗算我脱你裤子了还是往你脚下放钉子了徐福瞥了他一眼,冷声道:“血光之灾有一,恐有二。尊驾若是不谨慎些,恐怕又要有血光之灾了。”

  那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不远处匆忙跑来几个仆人,忙将他扶了起来,皆是朝着徐福投来愤怒的目光。

  其他人可顾不上看笑话了,他们都惊了惊。

  血光之灾

  他们看着男子站起身,因为摔得猝不及防,自己把自己给咬了,嘴巴里流出血来,这这可不正是血光之灾吗这,这究竟是巧合是徐先生故意为之还是,这早就被徐先生算准了

  “你你胡说什么我会有血光之灾哈你定是故意算计我的”

  “不信的话,尊驾就慢慢等吧,或许不久之后,便降临到头上了。”徐福不紧不慢地道,同时也站起了身来。这不站不知道,一站吓一跳。徐福发现,对方竟然比他矮刚才那汹汹的气势,现在在他的身高和气质衬托之下,瞬间便碎成了渣渣。

  男子脸色越发臊红,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这一退,又扯到了屁股。或许是刚才不小心摔得肿了,男子顿时面色扭曲,忍不住“咝”了一声。

  “你你我”男子憋得有些说不出话来。饶是他平时再威风,此时在徐福面前,却有种什么也施展不出的感觉。

  “麻烦,挪脚,我该回去了。”这里的人应当没有用午饭的习惯,但徐福早就被惯坏了,所以哪怕是到了外边,自然也是要用午饭的,不然他的胃该难以适应了。

  男子却不仅没挪步子,反倒还挡在了徐福的跟前,嚣张道:“告诉你,若是不想被我寻仇,你现在便要想办法好生取悦住我,不然”

  这人原来还有自说自话的毛病徐福看也没看他,干脆绕过了他。

  男子见状,哪能轻易放过他马上命令自己的仆人上前将徐福围住。

  见仆人围住了徐福,男子忍不住露出了邪笑。但他这副模样实在有些有些拙劣,就像是在模仿话本里的恶霸形象,但模仿得又有些生硬一般。难道这位纨绔,还是刚上任的,业务不够纯熟

  “你若是若是跟了我,我便不与你计较今日之事”

  “你说什么”徐福回头,目光漠然地看着男子。

  男子不自觉地颤了颤,“我、我说”

  徐福那张如花般的面容映入眼底,哪怕只是一个漠然的眼神,也令男子有些口干舌燥起来。他本对这卜卦算命是半分兴趣也无的,还是听人说起,镇上来了一人,生得如何如何的好,而这人竟然还是个好男风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男子当即便上了心,于是这日就来见徐福了。

  等见了真人,男子心中激荡不已,哪里还能按捺住,当即就使出了最低级的招数。

  男子的目光里终于露出了两分垂涎之色,徐福有些不大高兴,这同性恋还遍地走吗怎么到了这样偏僻的小镇上,倒还有男子敢觊觎他了

  “做什么”

  还不待徐福发作,突然一声厉喝响起。

  “我道你去了哪里竟是又带着人到外面胡闹来了吗”那人声音浑厚,颇有几分威慑意味,哪怕徐福没有转身去瞧那人的模样,他也能感觉到,这人才叫真正的有气势。

  “爹,我”男子话没说完,那道声音便再度打断了他,“给我滚回去”

  仆人们忙上前揪住了男子,也不分什么尊卑了,一个个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格外的乖顺,拉着人就走了。

  路旁的人,倒是热络地和那男子打起了招呼,口中喊着,“杨老板”

  徐福回头只匆匆瞥了一眼,杨老板,生得慈眉善目,中等身材,眉目间带着些许威严之色,但在面对百姓的时候,倒是温和得令人不可思议。这对父子,实在生得天差地别

  既然有人自动解了围,徐福也不打算再多留,当即便拔腿离开。只是路边百姓看着他的目光多有敬畏,比起昨日更甚一筹。

  等徐福走到一处拐角地,他突地感觉背后像是有什么人紧紧盯着他一般。

  徐福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见着。

  那男子已经被带走了,还会有谁在背后鬼鬼祟祟地盯着他徐福微微皱眉。但他那双眼再锐利,也没能从人群中揪出那个人,徐福只能作罢,快步离开。

  待回到客栈中,徐福当即便叫来伙计点了菜,伙计张了张嘴,“此时用饭”

  “别的莫问,去吧。”

  伙计见徐福神色淡漠,也不敢多问,生怕冒犯了他,只得唯唯诺诺地点着头,快速离开了。

  徐福上楼,推开门,却不见身影,徐福心中沉了沉。不会是遇见什么危险了吧他往前疾走两步,突然听见胡亥咯咯一声笑,徐福心里悬起的大石,陡然落地。他转过围屏,这才见到三人的身影。胡亥坐在榻上,非要拉着扶苏陪玩儿。

  而嬴政则是站立在窗户旁,目光冷然地望着窗外,也不知在瞧什么。

  倒是楼下有些路过的女子,还有对面女闾之中,那些打扮招摇的女妓,忍不住频频朝嬴政看来,嬴政俊美或许的比不得徐福更讨人喜欢,但是嬴政胜在身材高大,难免夺人眼球。

  徐福正巧撞见这一幕,心里不知怎的,觉得有些别扭。不过他本来始终都是个清冷的面孔,所以此时面色冷不冷,倒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回来了。”徐福低声道。

  话一出口,徐福倒是想起上辈子,山上那个疯道士,爱看伦理剧里,常有丈夫回到家中时,便会开口说出这样一句话,然后小妻子便上前为其脱衣拿包

  小妻子

  嬴政正好转过身来,那张刚毅英俊的面孔和徐福脑子里的小妻子三字儿相重叠。

  徐福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哦,真是太可怕了。

  嬴政上前来接过他手中的布包,低声道:“去得太久了。”嬴政眉头皱出了一道浅浅的褶子。

  徐福离开视野太久,嬴政便觉得难以放下心。现在他们毕竟身在赵国,总有多处是危险的,稍有不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那等下午去赚够了钱,我便不去了。”徐福也的确不用去了。

  这两天镇上的人扎堆似的往他跟前跑,要不了两天,能算的人就算得差不多了,那时哪里还会有生意上门他不如干脆便歇在客栈中。

  昨日和今日他收的价额并不低,合起来,应当也是一笔不菲的资产了。当然,跟在咸阳城中是无法比的。此时徐福倒是有些怀念,那财大气粗,生怕自己受委屈,随随便便掏出许多钱来的师兄姜游了。

  嬴政面色稍微和缓了些,“如此便好。”他见徐福有些走神,只以为他是饿了,将手中的布包放下以后,便要出门去找伙计。

  徐福叫住了他,“我已经吩咐过伙计了。”

  嬴政点头,但是突然间却有点儿挫败。

  原本应当是他处处护着徐福的,怎么离了王宫,反倒是徐福扛起事儿了嬴政心中有点微妙的怪异感,只恨不得将徐福捂在掌心,让他什么也不要操心,事事都由自己来。

  不过嬴政也就只能想想了,就算他再不想承认。如今的状况就是徐福靠着摆摊算卦,养了他这个秦王啊

  伙计敲门进来,将饭食摆上桌,忍不住好奇地看了一眼嬴政。

  镇子小,徐福和嬴政是一对儿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那伙计自然也听说了,免不了有些好奇。

  见那伙计露出羡慕之色来,徐福和嬴政都有些愣。

  “他羡慕什么”徐福愕然地问。

  扶苏抛开拖后腿弟弟,从榻上挪动着身子下来,又板起了他那张小大人的脸,认真道:“也许是因为那个伙计尚未娶妻吧”

  徐福“唔”了一声。

  是因为无形中被虐狗了吗

  嬴政也明白了扶苏话中的意思,他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突然又觉得,其实被徐福这样“养”着,应当是甜蜜的才对。

  徐福埋头吃着饭食,一句话都未再说。

  他若是知道嬴政心中所想,肯定忍不住道,始皇心,海底针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

  吃过饭食之后,徐福靠着嬴政小憩了一会儿,充分享受到温馨滋味儿的嬴政,很爽快地放徐福出去摆摊了。反正徐福都已经给出承诺了,熬过下午,徐福便会继续陪在他身边了。

  秦王政难得吃起了软饭

  徐福将摊摆下以后,果然前来找他的人便少了许多,而那个男子倒也未再来捣乱了。

  不过徐福在那里坐了会儿,终于揪住了那个在背后偷偷打量自己的人。

  那是个衣着朴素的男子,未满三十,正值壮年,但却早生华发,满面风霜,唯有一双眼格外坚毅,眸光清明。撇开他身上其它不谈,光是观此人气度,便觉得十分不凡。这样的小镇子里,还会有这样的人物

  男子坐在不远处的小摊边,只要了一碗汤,这一坐便是一下午。他似乎也发现到徐福在瞧他了,于是这人反倒更加坦然地看着徐福了,这脸皮倒是厚得不是一般

  本该是龌蹉,令人生厌的举动,但是由他做来,反倒极为坦然,倒是叫徐福也不好发作,只能任他看去了。

  总不至于,这人也是个好男风的吧

  徐福对面的妇人回头瞧了一眼,低声道:“那人姓姚,是个游手好闲的汉子,饭都吃不上,整日到处晃荡,连个媳妇也没有,镇上没几人认识他。先生莫要理他,他行事怪异得很。”

  原来也是个外来客啊。

  徐福点了点头,收回目光,仔细与那妇人瞧了起来。

  很快,日落西山,徐福意识到时辰不早了,他便立即起身收拾了东西,旁边的摊主笑着问他:“先生明日还来么”

  徐福摇头,“算多了,便不灵了,我明日不会再来了。”说罢,他就拿着东西往医馆去了,因为对那医馆并不熟悉,徐福还寻人问了路。

  那姚姓汉子倒是没再跟上他,这叫徐福松了口气。

  那男子与旁人不同,他目光带着几分侵略性,又带着几分审视味道,总让徐福心中警惕。

  徐福摇摇头,将那人甩出脑海,踏进了医馆。

  周家妇人亲自迎了出来。

  她笑道:“先生怎的来了我这便命人去带我那小女出来。”

  “我来还钱。”徐福这话说得极为自然。

  周家妇人一怔,“这、这便不必”

  “还钱是应当的,你要劳烦我,那钱是另外算的。”徐福出声道。这个账还是算清楚些更好。人家愿意帮他,那是这位妇人仁慈,但他既然有钱,欠下的账自然就该还。

  周家妇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温和笑道:“好,那便听先生的。”

  此时内室里传出了一声哀嚎。

  只见一个颇为眼熟的人从里头走出来,问道:“药可好了快些我家郎君疼得快死了”

  医馆伙计撇了撇嘴,将药递了过去。

  而那人的目光无意中扫到了徐福,惊叫一声,“是你”他顿了顿,马上又道,“就是你,害了我家郎君,被打得都下不了床了”

  徐福立时便猜出了对方的来路。

  这是那个找茬的男子身后的仆人。那个发出哀嚎声,想来就是被他爹带回去胖揍一顿的男子了。

  徐福微微挑眉,拔腿朝那方走去。

  那仆人顿时紧张不已,忙要抬手去拦他,“你你你做什么你要对我家郎君做什么”

  徐福轻飘飘地瞧了他一眼,“我能做什么”他就是来看个笑话。

  徐福说着撩起了帷帘,很轻易地便看见了里头趴在小榻上的人,他露了一半屁股在外头,瞧上去有些血肉模糊。徐福实在没眼看,于是迅速转过了头,倒是那人迅速注意到了他,不由得高声叫道:“美人”

  那人不知他姓名,就顺从本心叫了这么个名字。

  这一声实在响亮,叫半个医馆的人都听见了,那周家妇人面色尴尬不已,那仆人时刻准备着,生怕徐福突然暴起,将他家郎君又按在地上暴揍一顿。

  徐福冷笑一声,“如今瞧来,尊驾遭的血光之灾还不够啊”徐福一口一个尊驾,不过是刻意嘲讽对方罢了。这人哪里当得上一个“尊驾”

  那人听见这句话,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你你你你可是会巫术”说完他也不等徐福回答,便抱着自己仆人的大腿,呜咽道:“我早便听闻,有些巫师长得极为好看,但心思歹毒啊,下手狠辣啊,会施咒术啊,果然,他说我要血光之灾我便先是摔跤,又被爹打”

  说完,他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看着徐福,咬牙切齿,“你说,你接下来还要让我遭什么血光之灾”

  徐福被他这一哭,都哭得有些头晕了。

  你不是个纨绔吗你不是还想占我便宜吗你怎么就那么怂啊这就哭了而且明明是你自己命格所致,注定要遭这几场血光之灾,却被你反过来倒打一耙,说我给你下的咒

  徐福真是没见过这样无耻又怂包的人,顿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

  “过来,扶我”男子高声喊道。

  仆人马不停蹄上前,给他做了拐杖,男子胳膊底下夹着仆人的肩膀,靠撑着他们,勉强站了起来,还走到了徐福的跟前。

  男子一见徐福,又忍不住脸色泛红,但是混合着一脸的鼻涕眼泪,原本相貌就不如何,此时看上去,显得更为滑稽了。

  “你”男子清了清嗓子,道:“虽然你心思歹毒,如此对我,但我心善,便允许你,跟着我了”

  徐福真要被他气笑了。

  哪儿来的这样大的脸

  “谁给你的资格允许的”阴冷的声音乍然响起。

  徐福回头去看,一眼便看见了沉着脸从外面走进来的嬴政,嬴政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等走近了,与那男子一对比,甚至显得有些魁梧了,男子在他跟前就如同小鸡一样,实在弱得可以,男子小心地抬起头,与嬴政对视了一眼,原本还想逞个能,但是还不等开口说话,就已经吓得止不住抖起来了。

  嬴政气势不过稍稍外放,男子便已经抵不住了。

  “过来,我有话与你说。”嬴政冲男子勾了勾手指。

  “说什么”

  “说他。”嬴政指了指徐福。

  男子信以为真,叫上仆人扶着自己出了医馆。

  徐福嘴角一抽,当真是好单纯的纨绔啊

  “第三场血光之灾还要祸及他人早听我之言,不就好了吗”徐福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周家妇人,“那便请姑娘出来吧。”

  妇人点了点头。

  周家妇人口中幼女,徐福真当那姑娘年纪多么小呢,谁知出来后,徐福才发觉,对方已有十四五岁了,头发辫做双环,眉目清丽,只是眸光微弱了些,一见便给人以懒倦之感。果然是身有病症的。

  小姑娘见了徐福,躬身道:“先生,我叫书秋。”

  徐福点了点头,“坐。”

  书秋看了一眼娘亲,得到同意后,这才落了座。

  周家妇人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她近日不知怎的,气色越发不比从前了,叫我急得不行。”

  书秋脸颊微微泛红,似乎被娘亲在陌生人面前说出自己的情况,有些羞臊。

  这小姑娘看上去性情不错,应当是心胸极为开阔疏朗才对,这样的先天不足之症,怎么会轻易加重呢

  “且让我细瞧一番。”

  先看面相,再看手相,若是还不能求得结果,那便摆上八卦盘,递上签。

  徐福多的是法子。

  书秋被他盯得脸色越发绯红,乍一看,这二人就像是含情脉脉盯着对方一样。

  此时一个惨叫连连的声音响起,“快,快扶我进去”好生熟悉的声音。这么快就回来了徐福转头朝门边看去,那男子鼻青脸肿地靠着仆人,模样好不凄惨,连他身边的仆人也没讨到好。这三场血光之灾下来这男子模样都快被揍得变了,说不准他回府,他爹都认不出。

  这男子若是立志要做个纨绔恶霸,那今日一过,恐怕心里都要有阴影了。

  医馆中的伙计忙迎上去,再重新给他上药。

  而嬴政拢着袖子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只是他那漫不经心的模样,在看见徐福对面的姑娘时,顿时就变了,整个人就如同蛰伏的豹子,瞬间遭遇危险暴起而动。

  他那身压迫力,岂是常人能忍受的

  书秋忍不住在他跟前打了个哆嗦,脸色微微发白。

  徐福见状只得主动抬手捏了捏嬴政的手腕。

  这小姑娘若是有个心脏病,被嬴政吓出个好歹来,那怎么办

  嬴政抿了抿,面色稍有和缓,反握住徐福的手腕,护卫在他的身旁。

  周家妇人松了口气,生怕嬴政再次发难。

  书秋小声问:“他、他是先生的夫君吗”

  周家妇人的身子骤然紧绷起来,暗暗道,女儿怎么这样无礼,问起这样私人的问题来

  而嬴政此时眯了眯眼,却反倒笑了起来,“不错”说着他将徐福的手腕握得更紧了。

  徐福怎么会在外人面前扫嬴政的面子何况前一日他自己还说了嬴政是他的男人呢,于是徐福也从善如流地点了头。

  书秋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原来这便是书简上写的那样”

  周家妇人面色一黑,“书秋,你整日都看了什么”

  书秋瘪了瘪嘴,并不与她说话。

  从书秋的态度之中,徐福觉得自己似乎隐隐瞥见了一点端倪。

  不过他还是先暂时按下了那点儿猜测,转而继续看书秋的面孔。因为有嬴政在旁,书秋怎么也脸红不起来了,她死死地咬住唇,脸色微微发白,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徐福发现她的呼吸竟然有些喘急。

  周家妇人心疼地上前,揉了揉她的胸口。

  徐福有些惊讶。

  这这难道是古代版心脏病

  作者有话要说:徐小福:从今天起我就是一家之主了看,我赚的钱,撑起了整个家

  扶苏很给面子鼓掌啪啪啪:父亲厉害

  胡亥不明所以瞎跟风:父亲厉害

  莫名被冠上小妻子名头的粗壮始皇:你开心就好。

  郎君啊,大概就跟少爷差不多一个意思吧。战国时的考据快逼疯我了qvq公子不是随便能叫的,突然想起来,夫人也不是随便能叫的,随便叫夫人那是会被砍头哒于是修改了一下。

  作者君明天要出远门了,带着行李去和西皮私奔,嗯,我会带上电脑,每天照常码字的。╯3╰我要去都江堰找徐小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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