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露珠_荒庭春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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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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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早,两人差不多是同时醒的。

  訾岳庭从睡眠状态里抽身。他确信林悠也醒了,因为她在动,很轻微的动作,像是在挠痒痒。

  能在夜里做的事情,不一定能在白天做。

  比起能借醉缠绵的夜晚,成年人更害怕清醒的早晨。

  所以他几乎从不留宿。

  但这个早晨的氛围,意外很舒适。

  日光透过卡其色的棉布窗帘潜入,不知名的鸟儿隔窗奏乐。訾岳庭清嗓,“早。”

  没料想他醒了,林悠微微吃惊,随后应声,“早。”

  他说:“起床穿衣服,我们去吃早饭。”

  林悠搞不懂他为什么对吃早饭这么执着。上学时,林文彬也紧盯着她吃早餐,基本是每天一个鸡蛋,漏缺一天都不行。

  大约这年纪的男人都这样。

  “那家豆花一天就卖五十碗,去晚了就没了。”

  虽然不知现在几点,但她心里是不愿起床的。她不想这么快脱离开他的怀抱。

  林悠小声嘟囔,“现在去肯定没有了……”

  一天只卖五十碗这事是真是假,訾岳庭不知道。但她赖床,肯定是真的。

  訾岳庭抓起枕边的手机看了眼,“现在……才七点半,来得及。”

  林悠还是不动弹,反倒质问他,“你为什么不起来?”

  为什么?因为她几乎是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他连手臂都动不了。

  訾岳庭挪了挪自己的右臂,林悠才意识到,自己枕着他的胳膊睡了一晚上。

  抽出酸涩微麻的手臂,訾岳庭换了平躺的姿势,重新搂住她的肩。

  “你小时候是不是喜欢抱着洋娃娃睡觉?”

  “我没有洋娃娃……但我喜欢抱着枕头睡。”

  “还没有抱够?”

  林悠摇头,开始往他怀里蹭,嗯嗯啊啊含糊不言。

  原来她也是会撒娇的。

  訾岳庭懂了,她不想起床。不仅如此,她还想再回顾一遍昨夜的吻。

  他顺势托住她的腰,说:“换个地方。”

  起身时,訾岳庭发现自己有些轻微落枕。

  为了让她睡得舒服,他一整晚都保持侧躺的姿势,这不是他惯用的睡姿。

  他抱她进了自己的卧室,落停在床沿。随后将双臂撑在深蓝色的被单上,屈

  膝俯吻。

  清早的吻,就像双倍意式浓缩咖啡,甘醇浑厚,强劲有力,连带荷尔蒙也是双倍的。

  换了更熟悉的场地,态势比昨晚还要火热。

  俯仰的姿势,让他们的身体贴合得更紧实,但他手始终只停放她的腰线上,不再僭越。

  她的身体微颤,就像悬置于叶尖的露珠,晶莹饱满。

  要积攒多少个清晨的霜露,才能形成这样一颗露珠。抖落它,他于不忍心。

  他不想那么快推进到那一步。至少,要给她深思熟虑的时间。

  依然是他先停吻。

  訾岳庭轻声在叹息。

  其实他心中的叹息更甚,但她听不见。

  他将她身上的衣服拉扯整齐,坐起来说:“早饭还是要吃的。”

  林悠的脸红透了,不敢与他对视,揉着眼睛说:“我不饿……”

  锦城姑娘皮肤好是出了名的,又白又细,稍有一点绯红色都很显目,林悠也不例外。

  看样子她是要赖床到底了,訾岳庭决定去翻翻冰箱,要实在做不出什么来,只能照旧点外卖。

  林悠又睡了一会儿。她的生物钟一直是按上班时间走的,前段时间因为值班,昼夜颠倒,才开始变得不规律。

  他的房间,他的床,有他的味道……抱着被子,她做梦了。

  还是春梦。

  白天做的梦,大约就叫做白日梦。

  林悠醒来时,厨房有烹饪的声音,她凝神听,是榨汁机在运作。她从床上坐起来,目光在房内环绕。

  这是她第一次进他的卧室。他抱她进来时,她根本无暇留心房间的布局摆设。

  基本陈设和客房没有太大的差别,只不过多了一张工作台,上面放着书本电脑,以及一些打印出来的课件材料。

  床头有一只木质相框,上面是小檀的照片。大约是多年前拍的,小女孩看着只有三四岁,梳着牛角辫,抱一只玩具熊坐在青青草地上。看照片的背景,像是一家三口野餐时拍的。

  訾岳庭手拿奶昔开门进来,发现林悠已经起床了,盘坐在床上,手里拿着相框似在出神。

  知道她这段时间工作累,所以他没有进来打搅,放任她睡到中午,直接跳过早餐准备了午餐。

  訾岳庭在床边坐下,用新鲜的奶昔交换了她手中的相框

  。

  所有前段婚姻的遗物,都被他留在了市区的房子里。他原想一样都不带过来,但最后,他留下了这张相片。

  把它放在床头,是为了让自己的人生看起来有意义一些。

  过去的这十年,除了小檀,没留下什么让他留恋的东西。

  訾岳庭准备好要被她问一通问题。

  但林悠什么都没问。

  他说不爱了,那就是不爱了。她信他。

  林悠乖乖喝奶昔。他放了牛奶、香蕉和芒果,还有一点蜂蜜,给她醒胃。

  訾岳庭看着她一口气喝完,用手背擦了下嘴,然后瞪大眼睛看着他,仿佛被逼着喝中药的小孩在等待表扬。

  訾岳庭接过空杯,轻拍了下她的脑袋,“起来吃饭,我煮了面,一会儿坨了。”

  林悠跳下床,光腿穿拖鞋。他的衣服还算宽大,至少能遮住重要部位,天热在家穿,只给他一个人看,倒也没什么。

  林悠踩着脚架坐上高脚凳,低头嗅一嗅,面碗里的葱香很浓郁。

  “你自己做的?”

  “嗯。”

  食材有限,家里只有面条和蔬菜,他做的是简单家常的葱油面。

  下水煮油面,温火熬香葱,伴两勺味极鲜,再浇一点热香油出锅,操作起来不麻烦。对厨房老手来说,半小时就能完工。

  林悠问他,“以前……都是你做饭?”

  她说的以前,是指离婚前。

  訾岳庭拿出两双木筷,摆在碗上,“对。”

  肖冉不会做饭,从在法国,他们租住在小公寓那时起,基本就是他在做饭。

  男人在家,只要做了第一次饭,洗了第一次碗,往后这事就要归他一人包办。这点毋庸置疑。

  当时他们还养了一条边牧。那几年,他每天的生活就是,早上起来,先牵狗在小区遛一圈,买好早点回家。吃了早饭,把小檀送去托儿所,然后两人各自去上班。

  下班后,有时间就买菜做饭,没时间他会从学校食堂带饭回家,或是干脆在外面吃,饭后再遛一趟狗……如此往复。

  一天中仅有的,属于他自己的休闲时间,是在九点之后。完成了家里一切的工作,他才有资格出门。

  肖冉不喜欢他在家抽烟,每回烟瘾犯了,他只能躲在厕所,阳台,或是家楼下。

  半夜

  ,看着城里的月光,他便开始想,人到底为什么要结婚。

  为了有个伴,能分一张床?一起还房贷,一起养儿育女……还是为了爱情,为了所谓的灵魂共振?

  至今无解。

  这是搬来荷塘月色后,訾岳庭为数不多的几次开灶。

  离婚后,他清理了很多婚姻生活留下的东西,包括告别厨房。

  明知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却还是没长教训,偏偏起了心念,想对她好,挽起袖子,再作冯妇。

  “我下午可能要去趟工作室。”

  助教没给他打电话,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炼泥机坏了,他要去看一眼。

  訾岳庭征求她的意见,“你是要先回去,还是在家等我?”

  林悠问:“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訾岳庭点头,“可以。但工作室里头很乱,没什么值得看的。”

  现在放假了,工作室多是赶工在做毕业作品的学生,用什么乱七八糟的材料都有。

  “没人打扫吗?”

  “分了包干区,但只要我不盯着,他们从来不主动打扫,拍拍屁股就走人。”

  因为在校外,地方偏僻,他一周也就去一次。平时若突击检查,基本没有整洁的时候。

  吃完饭,林悠主动要洗碗。訾岳庭拦住她,打开水槽下的橱柜门,把碗碟都扔进了洗碗机里。然后教了她一遍怎么使用洗碗机,解放双手。

  心里不时又感慨,他的学生里头,怎么就没有像她这么懂事的?

  去工作室之前,訾岳庭先去了一趟去画材店,买了十袋石膏,十袋雕塑泥,刷卡开票,放进车后备箱。

  路上,林悠还有些紧张。

  这和偷偷坐在阶梯教室的角落仰视他是不同的。大课上的学生,互相之间很多都不认识,她可以伪装。但工作室里的学生基本每天都见面,她扮演不了其他身份。

  和他一起出现意味着什么……林悠开始心惶惶。

  林悠没想到,工作室的位置比马草塘还要偏,像是老旧弃置的军工厂改建的。内里没有空调,南北各摆了一座工厂用的大型风扇。正中是一座巨大的现代雕塑,大约有三四米高,顶端需要搭脚手架才能上去,还是尚未完工的状态。

  因逢周末,工作室里的人不多,但杂乱

  程度也确实如他所描述。

  訾岳庭对林悠说:“你随便看看,或者找个凉快的地方坐一会儿,等我一下。”

  林悠没想给他添麻烦,点头应好。

  到了才知道,她先前的担心根本是多余的。

  搞艺术的人,确实有点性格,见到生人只是平平淡淡一眼,都在继续搞自己的事情。

  倒是助教主动给她倒了杯水,“喝水吗?”

  “谢谢。”

  林悠记得她,但她显然并不记得林悠。

  助教问:“你是新生吗?还是……”

  林悠答:“我不是。”

  助教点点头,猜她可能是訾教授哪个亲戚朋友的小孩,暑假没事想来他们工作室学习,之前也有人过来参观过,助教便没多想,放林悠一个人随处转转。

  訾岳庭叫了两个男生去他车上搬石膏和泥,自己先去调试炼泥机。

  插电,亮的是红灯,不出泥,听声音像是泵被堵住了。

  訾岳庭蹲下身,挽起袖子,把机器里头的废渣掏出来,一目了然。

  有人偷懒,废料没砸碎就和进去了。但现下要问是谁,肯定没人承认。

  “木屑铁丝都堵在里面,怎么可能炼得出泥?让你们砸碎再扔,不是砸成块儿就行了,是要碾成粉末状,能泡水的那种……砍柴要磨刀,这么简单的道理,要是连基本准备工作都做不好,不如趁早别干了。”

  訾岳庭的目光转了一圈,最后找了个外系的学生开刀。

  “你们问问他,版画系做锌板抛光是什么要求。要是抛不出镜面,印出来能看吗?”

  学生中,有人低头和泥,有人捡起水壶喷水,有人在削木头……就是没人敢吱气答话。

  林悠也是第一次听他用这种口气训话。

  对待工作室里的学生,訾岳庭的态度不同于大课上那么随和,反倒严厉很多。

  他对理论的要求有多松,对作品的要求就有多严格。

  说到底,画画也好雕塑也罢,都是手艺活,要下苦功夫。基本功不过关,扯创作那是纸上谈兵。

  与此同时,林悠被角落堆着的练习用半身雕像吸引了。几百个形态各异的人头像摞放在一起,着实有些诡异。

  修好炼泥机后,訾岳庭转了一圈,没看见有什么大进展,遂也不想多呆。

  他朝林悠走去。她也没坐也没挨着哪儿,就只是逛了一圈,裤子不知怎地蹭上了石灰。他本想帮她拍掉裤腿上的灰,腰已经弯下去了,忽想起自己的手也脏,就说:“走吧。我去洗个手。”

  林悠点头。谁也没注意身后的目光。

  做浮雕的女学生偷偷摘掉耳机,用手肘推碰邻位的肩膀,仿若发现了天大的秘密,“靠,居然是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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