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小怆
monjul0414:57:55cst2016
“这样听起来自然多了。”夷歌起身走下台阶，随手将有些散乱的金色的长发捋顺在肩膀后，露出了一双精灵族特有的长耳。他的右耳大半部分被有些夸张的金饰包裹着，从彪凜见到他的时候夷歌就是如此。与其说是装饰，彪凜觉得这更像是为了遮住不可见人的伤疤。
在夷歌那张稍微带着几分阴柔气质的眉目间，倒是有一道新添的伤痕。那道伤痕顺着双眼的眼角划向脸旁，在他低垂眉眼的时候看起来像是舞者上挑的妆容，显得意外的妖异和谐。彪凜知道那是夷歌移植新眼球留下的痕迹，几天前，夷歌就在他的面前带微笑的单手握刀，刀刃在脸上贴着骨骼缓缓划动，风轻云淡剜去了自己的双眼。
“如果你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就可以像我一样不用依赖各种知觉告诉自己活着了。”那时夷歌伸着舌尖舔到了脸上流下的血，梦呓般的对彪凜说道。
他捻起沾满血污的眼珠随手丢在冰杯中的样子，就像是丢弃了一个不值一提的东西。这种对自己都冷漠无情的作为比起目睹战场上残忍的杀死一个敌人更让人心惊胆战。现在这道疤痕已经快要痊愈，淡粉色的新肉已经生长了出来，彪凜不由得在内心中感叹着夷歌可怕的自愈能力。
夷歌一直走到了和彪凜平齐的位置上，一路低头看着地面上自己的倒影自顾自的说道；”你觉得这双眼在我脸上很奇怪对不对，它是湖蓝色的。湖蓝色的眼睛就应该配精灵王蓝绿色的头发对不对？”
“并没有，王的眼睛换王的眼睛，没什么不妥。”彪凜小心翼翼的回答道，生怕夷歌在下一个瞬间会暴跳起来让自己身首异处。夷歌的脾气太难以捉摸，没人知道此刻还和颜悦色的他在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是王？”夷歌有些嘲讽的笑了，他抬头看着彪凜，身高比高大的彪凜矮了一截。那双湖蓝色的眼睛藏在眉弓的阴影下，里看不出此刻他正在想些什么；“我不是神，不是王，我不过是夷歌，你知道么？我…我甚至都不是我啊。”
彪凜并没有贸然接话，也不敢直视夷歌的目光。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复，夷歌有些烦躁的摆摆手，仿佛赶走了刚才那个语气中透着无奈的自己。“你既然来了，那么那些可爱的孩子们‘溯源’进行的怎么样了？”
“他们都死了。”
“哦。”夷歌轻微厌恶地皱了一下眉，不过并没有很在意。就像是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根发丝，了解了之后扔到一边就可以了。
这种叫做‘溯源’的实验是通过给实验者灌输大量药物，去记录当他们处于半梦半醒的迷离状态下看到的幻象的。实验最早被精灵族的人发明,用于对囚犯的逼供和调查.现在已经应该成了被尘封的历史。不过夷歌要得到的秘密不是关于某个人或者国家，他探索的是镜界起源的秘密。为此进行的‘溯源’实验全部使用的是岁数年少而且刚刚有了健全语言表达能力的孩子，因为孩子们纯真无暇的灵魂‘更加接近最初被创造出来的样子’。
通过增加更多对实验体的身体和感官刺激，孩子们在药物的作用下反应的就会更加激烈。不过往往在这种充满迷幻艳俗的实验最后，年幼的孩子们也会因为精神上的压力加速死亡。这对于夷歌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他感兴趣的不是实验品的死活。
“他们的口述已经被详细的记录下来了。另外，我已经派人去寻找更多合适的实验品补充进来，其中一定会得到您想要的结果。”彪凜恭顺的递上了一卷厚厚的文书；“这是根据目前几个逻辑比较清晰的孩子的口述整理出来的，请您过目。”
“很好，很好，孩子们要越多越好。”夷歌有些漫不经心的接过了文书。伸手递给了彪凜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瓶子里摇晃着暗红色的鲜血。
“没什么事的话可以走了。”
“感谢您的慷慨。”彪凜视若珍宝般的接过了瓶子，宛如毒瘾者见到了自己的解药。他一边行礼一边倒退到了门口，石板门再次合拢，大殿里又只剩下夷歌和趴在王座上的女孩。
夷歌把手里的文书随意的丢在地上，转身柔声向着女孩问道：“你被我们吵醒了？”
女孩裹在厚重皮草里的幼小身躯动了动，瘦弱的小腿从包裹中伸出，赤脚踩在地上朝着夷歌走来，像是一只从地洞里钻出的小老鼠。皮草被她盖在头顶，走到夷歌面前的时候用手撑起来。女孩的脸和身上一样消瘦的像是营养不良一样，那双深紫色的双眼没有眼白，空洞洞的样子和惹人怜爱的孩子完全沾不上边。她靠近了夷歌，露出了狡黠的笑；“没有啊，我一直在装睡的。”
“你在彪凜走的时候才醒，我是知道的。”夷歌一语戳穿了女孩的谎言，没有人能在离他那么近的地方醒着不被他察觉，整个宫殿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夷歌的掌控之中。
被戳穿谎言后的女孩有些沮丧；“为什么夷歌你什么都知道，可不可以教我怎么做到的啊？“
“你只需要一直在我身边，任何你不知道的事情问我就可以了。”夷歌俯身把女孩横抱起来。两旁的烛光被他们走过的气流带着摇晃着，映着他们的身影显得竟有些温馨。
“可是我想像彪凜一样帮到你啊。”女孩小声的说道。
“你和他们都不一样，小怆。”夷歌低头看着怀里的这个乖巧的小东西笑着说道；“彪凜他们都是脑子停止思考的大人了，在我面前不过是一群俯首帖耳木偶。而你不同，你还是个小孩子。我的身边需要一个像你一样什么都好奇，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可是你都已经那么厉害了，为什么还需要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呢？”小怆手里攥着一缕夷歌的金发，目光没有焦点的问道。
“因为我…会觉得很孤单啊。”一滴泪水滴落在小怆的脸上，她有些意外的伸手去擦。
“你在哭吗？夷歌？“
夷歌干笑了一下，抬头冲着穹顶的月亮眨了眨眼:“是啊，这副新眼睛果然不适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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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听起来自然多了。”夷歌起身走下台阶，随手将有些散乱的金色的长发捋顺在肩膀后，露出了一双精灵族特有的长耳。他的右耳大半部分被有些夸张的金饰包裹着，从彪凜见到他的时候夷歌就是如此。与其说是装饰，彪凜觉得这更像是为了遮住不可见人的伤疤。
在夷歌那张稍微带着几分阴柔气质的眉目间，倒是有一道新添的伤痕。那道伤痕顺着双眼的眼角划向脸旁，在他低垂眉眼的时候看起来像是舞者上挑的妆容，显得意外的妖异和谐。彪凜知道那是夷歌移植新眼球留下的痕迹，几天前，夷歌就在他的面前带微笑的单手握刀，刀刃在脸上贴着骨骼缓缓划动，风轻云淡剜去了自己的双眼。
“如果你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就可以像我一样不用依赖各种知觉告诉自己活着了。”那时夷歌伸着舌尖舔到了脸上流下的血，梦呓般的对彪凜说道。
他捻起沾满血污的眼珠随手丢在冰杯中的样子，就像是丢弃了一个不值一提的东西。这种对自己都冷漠无情的作为比起目睹战场上残忍的杀死一个敌人更让人心惊胆战。现在这道疤痕已经快要痊愈，淡粉色的新肉已经生长了出来，彪凜不由得在内心中感叹着夷歌可怕的自愈能力。
夷歌一直走到了和彪凜平齐的位置上，一路低头看着地面上自己的倒影自顾自的说道；”你觉得这双眼在我脸上很奇怪对不对，它是湖蓝色的。湖蓝色的眼睛就应该配精灵王蓝绿色的头发对不对？”
“并没有，王的眼睛换王的眼睛，没什么不妥。”彪凜小心翼翼的回答道，生怕夷歌在下一个瞬间会暴跳起来让自己身首异处。夷歌的脾气太难以捉摸，没人知道此刻还和颜悦色的他在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是王？”夷歌有些嘲讽的笑了，他抬头看着彪凜，身高比高大的彪凜矮了一截。那双湖蓝色的眼睛藏在眉弓的阴影下，里看不出此刻他正在想些什么；“我不是神，不是王，我不过是夷歌，你知道么？我…我甚至都不是我啊。”
彪凜并没有贸然接话，也不敢直视夷歌的目光。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复，夷歌有些烦躁的摆摆手，仿佛赶走了刚才那个语气中透着无奈的自己。“你既然来了，那么那些可爱的孩子们‘溯源’进行的怎么样了？”
“他们都死了。”
“哦。”夷歌轻微厌恶地皱了一下眉，不过并没有很在意。就像是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根发丝，了解了之后扔到一边就可以了。
这种叫做‘溯源’的实验是通过给实验者灌输大量药物，去记录当他们处于半梦半醒的迷离状态下看到的幻象的。实验最早被精灵族的人发明,用于对囚犯的逼供和调查.现在已经应该成了被尘封的历史。不过夷歌要得到的秘密不是关于某个人或者国家，他探索的是镜界起源的秘密。为此进行的‘溯源’实验全部使用的是岁数年少而且刚刚有了健全语言表达能力的孩子，因为孩子们纯真无暇的灵魂‘更加接近最初被创造出来的样子’。
通过增加更多对实验体的身体和感官刺激，孩子们在药物的作用下反应的就会更加激烈。不过往往在这种充满迷幻艳俗的实验最后，年幼的孩子们也会因为精神上的压力加速死亡。这对于夷歌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他感兴趣的不是实验品的死活。
“他们的口述已经被详细的记录下来了。另外，我已经派人去寻找更多合适的实验品补充进来，其中一定会得到您想要的结果。”彪凜恭顺的递上了一卷厚厚的文书；“这是根据目前几个逻辑比较清晰的孩子的口述整理出来的，请您过目。”
“很好，很好，孩子们要越多越好。”夷歌有些漫不经心的接过了文书。伸手递给了彪凜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瓶子里摇晃着暗红色的鲜血。
“没什么事的话可以走了。”
“感谢您的慷慨。”彪凜视若珍宝般的接过了瓶子，宛如毒瘾者见到了自己的解药。他一边行礼一边倒退到了门口，石板门再次合拢，大殿里又只剩下夷歌和趴在王座上的女孩。
夷歌把手里的文书随意的丢在地上，转身柔声向着女孩问道：“你被我们吵醒了？”
女孩裹在厚重皮草里的幼小身躯动了动，瘦弱的小腿从包裹中伸出，赤脚踩在地上朝着夷歌走来，像是一只从地洞里钻出的小老鼠。皮草被她盖在头顶，走到夷歌面前的时候用手撑起来。女孩的脸和身上一样消瘦的像是营养不良一样，那双深紫色的双眼没有眼白，空洞洞的样子和惹人怜爱的孩子完全沾不上边。她靠近了夷歌，露出了狡黠的笑；“没有啊，我一直在装睡的。”
“你在彪凜走的时候才醒，我是知道的。”夷歌一语戳穿了女孩的谎言，没有人能在离他那么近的地方醒着不被他察觉，整个宫殿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夷歌的掌控之中。
被戳穿谎言后的女孩有些沮丧；“为什么夷歌你什么都知道，可不可以教我怎么做到的啊？“
“你只需要一直在我身边，任何你不知道的事情问我就可以了。”夷歌俯身把女孩横抱起来。两旁的烛光被他们走过的气流带着摇晃着，映着他们的身影显得竟有些温馨。
“可是我想像彪凜一样帮到你啊。”女孩小声的说道。
“你和他们都不一样，小怆。”夷歌低头看着怀里的这个乖巧的小东西笑着说道；“彪凜他们都是脑子停止思考的大人了，在我面前不过是一群俯首帖耳木偶。而你不同，你还是个小孩子。我的身边需要一个像你一样什么都好奇，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可是你都已经那么厉害了，为什么还需要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呢？”小怆手里攥着一缕夷歌的金发，目光没有焦点的问道。
“因为我…会觉得很孤单啊。”一滴泪水滴落在小怆的脸上，她有些意外的伸手去擦。
“你在哭吗？夷歌？“
夷歌干笑了一下，抬头冲着穹顶的月亮眨了眨眼:“是啊，这副新眼睛果然不适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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