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对俗世夫妻_六宫粉黛无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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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对俗世夫妻

  春和殿外众楚群咻,嘈杂不停。

  月笙和小洛子带着一众宫娥内监挡在正殿门外,与康宁殿的内监潘公公争执,阶下二十来个年轻力壮的小监握着明晃晃的镐头,要掘地三尺的架势。

  小洛子握着拂尘随时要干架的姿势:“囚囊的,你可想清楚了!咱家已派人去通知陛下,稍后有你个混账羔子苦头吃!”

  月笙沉稳,威仪凛然地迫视着那些人:“你们这么多人,还带着凶器,贵妃娘娘千金之躯,惊了胎你们可担得起吗?”

  潘公公毫不退让:“咱家奉的可是太后懿旨,尔等这是公然违抗懿旨!论罪当俱五刑,夷三族!”

  旁边的司正女官和司正监领着宫正司一众人垂首恭立,神情惶恐,两边都得罪不起的样子。潘公公与小洛子同品阶,不好动手,命令他们:“汝是内官正四品,岂容他们放肆,还不动手!”

  司正监心下冷哼一声,故作为难道:“不是咱家不遵懿旨,乃是陛下早有圣旨,任何人不论任何借口都不得动春和殿诸人,咱家实在不明,到底是圣旨大,还是懿旨大,若不然潘公公给说个分晓?”

  直接把山芋扔回给了潘公公。

  潘公公瞪了个白眼。刁滑的猴崽子!

  我他妈哪知道圣旨大还是懿旨大啊,怪不得右眼皮总跳,一早遇到了扫帚星,碰上个这等艰难差事!就这般铩羽而归,太后定会雷霆发落,还不一顿廷杖血肉开花,所以得有个顶雷的......

  眼下只能两厢僵持着。

  定柔坐在侧殿圆桌前端着绿玉小碗喂安可早膳,一口菜,一口粥,小女娃吃的小嘴鼓鼓,听到外面的动静,问母亲:“娘,那些大哥哥和大姐姐在吵架吗?您不是说大声吵架不是好孩子么?”

  定柔拿起帕子为她拭去嘴角油渍:“乖囡囡,是大哥哥大姐姐们不对,娘这就去训斥他们,你记住‘老子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做人应如水,水滋润万物,但从不与万物争高下。处世当如山岳,是故磐石,包罗万象,心志坚定而不可撼。”

  小女娃亮盈盈的眸子懵懵眨动着,完全听不懂。

  定柔抚摸她额前的留发,柔声道:“等你大了就懂了,娘会一直一直教你。”

  小女娃已吃饱了,定柔将她交给两个嬷嬷,被宫女搀扶起身,摸了摸发髻,眉角挂上了一品妃该有的威严,学着夫君的样子,仪态端方地往外走,髻上的累丝金凤垂下米珠流苏,行走间动而不乱,裙摆曳在地上,穿了这些日子大袖衫,终于习惯了,走路不会绊腿。

  不给你们立威,当我们母女好欺负的。

  我不能给夫君丢人。

  踏进这座宫门那一刻我便想好了,余生必好好活着,用心把日子过好,把我来之不易的婚姻经营好,我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畏首畏尾、狭隘浅薄的慕容茜了。

  小柱子急急从昌明殿赶来,带着皇帝的口谕,那边这会子在议会,皇帝难以脱身。

  潘公公眼前一亮,哎呀!顶雷的来了!太好了!

  回去就这么回禀,大总管死命拦着不让,公然违抗懿旨,最好还打伤了人。

  果然小柱子进来直接扇了他两记耳光,斥道:“陛下口谕,尔等速速退出春和殿,否则廷杖伺候!”

  潘公公捂着脸,故意道:“奴才领太后懿旨行事,望大总管体谅,只是略作搜查一番。”

  小柱子怒:“放肆!陛下圣谕敢不遵!尔等是不要脑袋了吗?”

  潘公公眼珠又一转,干脆挖坑道:“两边都是旨意,奴才不知该先听哪个,还请大总管示下,我们听大总管。”

  小柱子这一路跑的甚急,来不及细想,冷不防烫手山芋登时到了自手,双足陷进了坑,憋得一张脸通红。

  小洛子和月笙带人将殿门围的铁桶一般,身后响起一个声音:“贵妃娘娘来了。”

  一众几十人忙行礼,未见真容,先鞠身弯腰:“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人墙散开,宫娥和内监们各自列战两旁,规规整整,潘公公垂首间微微抬眸,看到三两个宫女散开,迎面走来一位芙蓉色衣衫的美貌女子,肌肤珠辉玉晕,衣袂楚楚如翩翩而来的谪仙子,怀娠大腹,身形娇小姌巧,梳着宫妃髻,面旁肃穆端严,一双清莹莹的眸子毫无温度。

  这厢暗暗叹道,果然万里挑一的美人!

  慌忙拱手一拜:“奴才请贵妃娘娘金安。”

  定柔搭着月笙的手臂,冷声问:“如此聒噪,都把本宫吵醒了,所为何事?”

  潘公公低眉垂眼,恭敬地答道:“禀娘娘,有人向太后告发,春和殿宫人私设压胜之术,诅咒陛下,太后下了懿旨让奴才来搜寻。”

  定柔轻笑一声,扫视阶下一众人:“笑话,本宫不过来了半月有余,春和殿从前空着,宫门大锁,在场所有宫侍皆是陛下所遣,一半人是御前过来的老人,另一半也是陛下精挑细选出来的,如何会在我春和殿施压胜?这究竟是指控本宫图谋不轨,还是陛下用人不当啊?”

  明明清风细语的声韵,却威严凛然,叫人平白生出畏惧来,潘公公发根有些冒汗:“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奉旨办事......望请娘娘见谅.....”

  定柔语声更冷:“你是康宁殿的内官,位阶几品啊?”

  潘公公忙答:“回娘娘话,正五品内给事。”

  定柔又问了姓名,籍贯,哪年入的宫,何时到的康宁殿,潘公公几道冷汗直流而下,腿肚子打颤,贵妃娘娘这意思,小子,本宫清楚你的底细,记住你了!给我等着!

  然后定柔望着那些镐头,漫不经心地挥了挥袖,道:“也罢,既是奉了太后懿旨,本宫放你们进去查便是,只是有一样,本宫怀着龙胎,最是受不得惊吓,小公主年纪小,也受不得惊吓,你们或是搜检,或是就地掘刨,不得弄出一丝声响来,也不得碰坏了本宫的一花一草,内殿的所有物什,都给本宫轻拿轻放,原归原位。听明白了吗?”

  潘公公听着前面一句本来暗自窃喜,贵妃到底是个二嫁的寡妇出身,又立足未稳,惧怕太后天威,不敢恃宠而骄,可听到后头.....

  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是给布了个坑,搜检,掘刨,还不能发出一丝声响来?还要轻拿轻放,各归各位?当俺们来寻摸跳蚤的?

  握着镐头的一众暗自眼角相窥,太后命令掘地三尺,贵妃却不让弄出动静来,难不成让俺们拿爪子挖?

  定柔抬步下了玉阶,望着日暖风清,对月笙道:“多好的天气,本宫正闷的紧,取白兰花茶来,小公主刚进了早膳,唤嬷嬷带她出来消消食,晒晒太阳。”

  而后被簇拥着坐到了合欢树下的摇椅中,抚摸着肚子,宫女搬了小香几来,摆上一把白玉净壶,两个小玉盏,几个小碟子点心和一大盘红盈盈的樱桃。

  小女娃也被嬷嬷抱出来。

  小柱子暗笑了几声,来的时候陛下还担心以贵妃的脾气会与太后的人冲撞起来,看来多余了,娘娘应付的多自如啊。

  月笙对一群呆子说:“娘娘的话都听仔细了,不许弄出动静来,我们的人会时刻盯着你们每一个,若有个不慎,惊了龙胎,可是娘娘和皇子两条命,满门抄斩的!”

  潘公公身上瑟了一下,心下叫苦不迭,这坑还是个巨坑,来着时候想着凭贵妃的恩宠,定是不让搜,索性僵持一番,找个替罪的,可没想到......

  要是贵妃半道使坏,非说受惊动了胎气,我们岂不被动了,成了办事不利,天大的罪名背到了身上,陛下要发落,太后也无理由袒护。

  “还不动手!”月笙厉声一喝。

  “喏......”一众散开,像盗窃的一般,轻手轻脚放下镐头,一半进了内殿翻找,一半在外头,挽起袖子爬到地上开挖。

  月笙对四下递了个眼色。

  春和殿众人立刻心领意会,三五个为一组,广布到内殿各个角落,目光如盯贼一般,紧紧注视着每个搜检的人,时刻还提醒着:“小心些!别碰坏了东西,不许发出声响来,娘娘都听得到。”

  安可在庭中追着一个陀螺,银铃般的笑声不绝,玩了一会儿满头大汗,定柔仰靠摇椅,悠闲地看着一本曲谱,唤了女儿过来喝茶,喂了几粒果子。

  各个角落伏着挖坑的内监们满脸满手的灰,安可生了好奇,捧了一捧果子来,甜腻腻的童声问他们:“大哥哥们,为什么要玩土啊,会弄脏衣服的。”

  大哥哥?内监们听了这个心下一热,眼眶酸涩起来,小女娃已被陛下写进了皇室宗谱,昭告天下为序齿皇五女,与各位公主一样,食邑一千户,是金枝玉叶之身,竟会唤我们这些下贱的阉人大哥哥!折煞我们也!

  安可小小的手捧着一丢果子,递给他们:“你们尝一尝,这个很甜。”

  内监们惶恐:“奴才不敢。”

  定柔笑望着女儿,吩咐张嬷嬷:“准备些热茶点心,给内殿的公公们,告诉他们,这是本宫赏赐的,他们辛苦了。”

  一个时辰后,潘公公带着人回康宁殿复命,跪在阶下禀道:“奴才找遍了,没有发现桃木、偶人、纸符这些东西。”

  太后隔着竹帘问:“那小妖精吓坏了罢,哼,定会哭哭啼啼,向皇帝告状,说不准还拿龙胎做幌子,挑拨皇帝,哀家都能想到她那矫情样子。”

  潘公公大咽了一口唾沫,不敢隐瞒:“不......曾.....”

  太后好奇:“她什么反应?是不是委屈巴巴,不敢违抗哀家旨意?”

  潘公公嚅嗫道:“也......也不曾......”

  接下来说了贵妃坐在庭外喝茶看书,优哉游哉,还赐了我们茶点。

  太后不信:“你们那么大阵势,这么大动作,她还能如此淡定,几载过去她如此城府了?”

  潘公公小心翼翼道:“娘娘主动让搜的,只是......不许弄出声响来......外院的土层都是硬土,不像近期埋过东西的,我们挖了一层,挖不下去了。”

  阿弥陀佛,我们今天活生生是去给春和殿弹灰去了,走的时候还把辛苦挖出来的坑填了,踩瓷实了。

  接下来,他后悔极了说实话,太后雷霆发作,摔了东西,大骂混账,叫人把他们拖下去,每人五十廷杖。

  皇帝散了议会兴冲冲回到春和殿,下了舆,急奔东侧殿,孩子娘预备好了午膳正等着他,远远飘出饭菜的香气。

  定柔先吃着一盘玫瑰膏,这一胎孕中分外爱食甜食,孩子爹穿着龙袍进来,口中喊着娘子,上来捧住脸蛋一阵狂亲:“我真怕你和他们冲突起来,母后要借机生事,指摘你失了妃德。”

  定柔坦然道:“我问心无愧,为何怕他们搜。”

  皇帝说:“他们自然不是真的搜检什么压胜,不过借着声势恶心你,让你在阖宫众人面前丢了面子,生气伤了胎。”

  定柔笑了一声,道:“恶心到是有,不过生气可没有,为什么生气啊,我好好的凭什么生气啊,岂是那等小心眼子的。我娘曾经说过一句话,蒸不烂、煮不熟、锤不扁、炒不爆的,我入宫前一夜想了很久,即嫁给了你,公布天下我们的关系,就不能顾及什么脸皮了,我来这世上一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有顶好的夫君和孩儿需要我守护,我作甚伤春悲秋,在意那些不相干的眼光,想东想西折腾我自己,让亲者痛,仇者快,便是她们当着面骂我勾搭你,小寡妇飞上枝头什么的,凭她们骂,我依旧昂首挺胸,就厚脸皮怎么了,能拿我怎么样?”

  孩子爹听的呆了一瞬,大加赞赏,扑上去亲的媳妇差点断气。“孩子娘,你早就应该这么想了!”

  咱们就做一对不要脸的。

  做这个俗世一对俗不可耐的,夫妇。

  怎么地!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作者采访:“请问女主,你二婚的婆婆正在更年期,以后折腾你的不断,你有什么法宝应付吗?”

  女主想了想:“有个俗语叫拳头打在棉花上,我这团棉花,凭她是刀子还是锤子,都进而不伤,对了,我已练成了铁皮功,脸皮百刃不穿。”

  作者:“呃。。。。”(m.看书小说)更新最快,小哥哥小姐姐记得收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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