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颗糖_六宫粉黛无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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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一颗糖

  皇帝冲进屋与斜倚美人榻上的女子争辩:“你怎么不是我的呀!你怎么怀上孩儿的,是你自己说,已经嫁给了我,你忘了,在冰上的时候,你要赖账不成,你师傅没教过你做人要诚实守信,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女子一只手搭在颈下,睨了一个白眼,大声对着空气说:“哪条王法规矩绳墨指定不能反悔的,一没证人,二没凭据,我不认。”

  皇帝气的跺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母亲那日亲口允婚,将你许配给我了!这个你赖不掉,需要我叫来你母亲对质么。”

  女子冷冷哼了一声,慢悠悠合上眼皮,说了一句:“初嫁听父母,再嫁由自身。”

  皇帝咬的牙直响。

  张嬷嬷好奇地看着,这俩人是三岁小孩儿么?

  四月二十八皇后诞辰日,宫中千秋节。

  入夜,舞姬飞旋着霓带,襟飘带舞,钟磬丝竹之乐此起彼伏,千篇一律的曲目,早已听得乏味。太后偶染小恙,和两个太妃早早告退了。难得皇帝在,霓凰殿外几株西府海棠开得正好,落英缤纷,飘飘坠入酒盏,下头的妃嫔卯足了劲飞花令,各不相让,逞娇竟美。

  皇帝意兴阑珊地看着,独自饮酒。

  众妃上次被敲打一番,心有余悸,唯恐天威难测,无人敢敬酒。

  歌舞罢,韶华馆的御妻走出一位妍姿姝容的女子,衣袂翩翩,仪态万方,走到舞台中央,款款敛衽一施,含羞道:“嫔妾特敬献寿词一厥,恭祝娘娘福如东海,寿比长松。”

  皇后时刻端着雍容高娴的姿态,语声平易近人:“有劳慕容妹妹一片心思,本宫领受了。”

  女子刚吟了两句,皇帝忽然有些烦恶,只觉胸口那儿顶的厉害,撂下酒盏,捏捏眉心,对皇后说:“朕不胜酒力,先回昌明殿了,你们顽吧。”

  皇后和众妃慌忙起身:“陛下保重龙体......”

  舞台中央的女子被打断,倏忽含了泪,盈盈幽怨。

  “恭送陛下。”众目注视着,挺拔俊逸的身姿被无数宫娥内监簇拥着,渐行渐去。

  回到昌明殿,御案上还有未处理完的奏本,看了一会儿,总无法静下心全神贯注,那些字密密麻麻,不知讲的什么,眼睛有些酸涩。

  小柱子端来了醒酒汤,皇帝摆了摆手,疲惫无力。

  小柱子问:“您都独衾多少日子了,今天皇后娘娘生辰,照理该去霓凰殿的。”

  皇帝两鬓开始痛,猛然睁开眼,似下了什么决心:“吩咐石浚齐,备马,开青龙门,开西城门,朕要出去。”

  “已经酉时八刻了。”

  皇帝径直起身更衣,围上了单披风。

  小丫头,你没心没肺和我在一起就好了,做什么要琢磨我呢,把我那点子不堪都看破了。是我偏执了,我这样一个妻妾成群的男人,不透彻根底,你带着孩儿如何敢托付终身呢。

  夜色苍茫,浮云灭没。

  因是夜间出行,谨慎起见,护卫比平常多了两倍,个个擐甲执锐,打头的十几骑擎着羊角琉璃灯,匆匆行驰在大道上。

  庄园在京郊隐秘处,一路通畅平坦的官途大道,比山上便宜很多,风驰电掣,不过一个半时辰便到了。

  张嬷嬷端着碗碟从堂屋出来,小丫头刚用过夜宵,还没睡。

  推开门扇,只穿着米色寝衣散着发的女子倚在大开的菱花窗子前,望着夜色出神,听到门响,说了一句:“嬷嬷,我这里没事了,你歇息罢,我消消食便睡。”

  他反手关上门,解披风,定柔诧异地回头,见到不速之客,眸光立刻布上了冷霜,转回头,不再多看一眼。

  男人一步步走近,双臂一环,绕住了那魂牵梦绕的身躯,女子一阵大力挣扎,又怕伤了胎儿,他越挟越紧,凭她又掐又抠,纹丝不放,女子渐渐失了力,终于喘气吁吁不动了,他全身生出灼烈的渴望,贪婪地抚摸着那凸出小腹,不放过每一寸,心下怦怦怦跳的急快,热血沸流。

  炽热的唇狠狠烙印在发间,缠绵至滑腻的香颈,女子稍稍恢复了力气,使劲憋红了脸,扳他的手,屋里只听到两人的喘气声,谁也没开口。

  男人越吻越沉迷,忍不住捏住她的下巴,捕捉那温软小巧的两瓣唇,女子恼到了极处,气得咬牙切齿,左右闪躲,男人数次扑了空,越发焦渴难耐,将她抱坐上窗台,逼迫面面相对着,欺上嘴唇,女子立刻用双手作盾,牢牢挡住。

  他问:“以后都不叫我碰你了是不是?”

  女子找到了机会,哧溜一钻,如泥鳅从他腋下窜出来,大奔几步,躲到了廊柱后,毫无感情的声音道:“孩子我给你生下来就是了。”

  皇帝走到跟前:“生下孩子之后呢?我和孩子你都不要了是不是?你要弃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你最怕被人离弃,如今却要学你父母,遗弃自己的骨肉。”

  定柔冷声辩道:“我就当只生了可儿一个,你是他的生父,只会护佑他周全。”

  皇帝干脆说:“你知道的,我孩儿很多,以后会更多,前朝事务繁忙,照顾不过来,孩儿没有亲娘可不成,难道你放心我将他交给别人?”

  定柔气得大大瞪视,心里骂着混蛋,嘴上说着:“那你现在放我走,我带着他,保证终身不碍你的眼,我定全心全意将他养育长大,教授经史子集,教育格物知理。”

  皇帝耍起了无赖:“那不行,我的孩儿,身体里流着尊贵的血,皇子公主之身,岂能流落在外,做那三教九流的野孩子,读书习字,男孩儿入崇文馆,女孩儿入汀兰学堂。”

  定柔大力磨着牙根,红着眼眶问:“你到底要怎样?”

  皇帝俨然一副市井无赖的模样:“很简单,你即要这孩儿,就得把他爹也收了,我们父子,或者父女,打死不分开。”

  定柔的指甲在柱子上刻出一道道痕,啊啊啊......她想打人,余生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皇帝趁其不备抓住了她的衣角,继而一扯拥入了怀,定柔掩住口鼻,一阵厌恶。“你吃酒了,好难闻,跟哪个风花雪月了?又来我这里,好不知耻。”

  皇帝解释:“你忘了吗,今日皇后诞辰,千秋宫宴,我没饮多少,她们敬酒我便多吃了几杯。”

  定柔心酸难耐:“你该在宫里陪皇后,她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才是你应该珍惜的人。”

  皇帝指尖抬起女子的下颔儿,郑重其色道:“她是个好妻子,好皇后,可非吾伊人,我心之所爱,不是她,我也没有办法。”

  定柔眼眶热意蔓延,苦笑连连,撇过脸躲开他炽热的目光,故意说:“皇上,这样的甜言蜜语你说过多少次,自己都记不清了罢。其实,定柔从前就觉得,你和徐相宜天造地设,才是男才女貌的一对璧人。”

  皇帝忽然笑了:“小丫头,说来说去,你根本还是介意从前的事,你气我先跟别人好了,对不对?你在吃醋,你心里有我。”

  定柔面上火辣辣,如同挨了几掌,难堪直欲找个地缝遁了。“你想多了。”

  皇帝捏住她的手腕,微微倾身,将纤柔的小手贴住自己的一边脸颊,静静望着小女人,诚然道:“来,记得你说过,若是堂堂正正的就现仇现报,打我吧,打这个有眼不识明珠的混蛋,打这个害你芳华年月被埋没的混蛋,打这个让你的人生倾斜的混蛋,如果不是他耽搁了你,你也不会沦落到陆家,不会将就了别人,你所有的委屈,都是这个混蛋造成的,来,狠狠打,把那天的,十倍,一百倍还了他。”

  说着,便闭上了双目。

  定柔手上急颤,泪水再也收不住,滚滚滑落。

  等了好久,她倔强地转头到一旁,皇帝睁开眼,看着她侧颊的模样,凄楚荏弱,顿时心疼如绞,松开小手腕,扬起手臂,“啪”一声,响烈地掴在了脸上,力道极猛极狠,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血肉之躯,定柔大惊失色,很快又掴了第二下,第三下,半张脸很快红如火烫,定柔吓坏了,一掌一掌,像钝物重创着她的心,疼的不可遏制,一把抓住那手臂:“你干什么!你是九五之尊的天子,怎么能扇自己耳光呢!”

  皇帝换成了左手,打另一边脸,带着狠辣的疾风,同样掴了三掌,小女子踮起脚尖,好不容易才擒住了手臂,她哭的像个伤心的孩子,四壁回音。

  他问:“宝贝,解气了没有?”

  她拼命摇头,又拼命点头,痛泣着骂道:“谁要你这样的,你做什么就非要逼我呢!那天,我没有吃那个药,我只是想着,把孩儿给你留下,我们就这样分开了罢,余生安好。”

  他指尖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没有你,我如何安好。”

  她低垂下脸,泪水顺着鼻尖滴哒哒:“以后你会忘了我的,时间会抹平一切,你有宸妃,有徐昭容,那么多红颜佳人,若干年后,我不过是记忆中一个模糊的影子,一个名字,一个过眼烟云。”

  他端起湿漉漉的小脸,满目怜惜:“傻丫头,我懂你,你却不懂我,今天我把我心里的话全都告诉你。”

  拥着她贴住胸口,清楚的心跳声,他意义深长的声音,不缓不慢地道:“定柔,你知道什么叫枕戈待旦吗?枕着兵器,静待天明,我刚登基那时候,有三年的时间,就是这样过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没写完(m.看书小说)更新最快,小哥哥小姐姐记得收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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