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我要你_无我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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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我要你

  他的话覃樱半个字也不信,这辈子撞一次南墙就够了,永远别想再第二次,她换好衣服,降下车窗:“好了,走吧。”

  周渡也没再提起刚刚的话题,车一路开到小区,覃樱发现,不是周渡之住的公寓。

  “下车。”周渡说。

  他们走到一个单元楼里,周渡敲门,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女人打开门,笑着说:“周先生回来了,你姥姥在等你吃饭呢。”

  饶是覃樱做足心理准备,也没想过周渡会带自己来见他的姥姥。她看见轮椅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老太太笑容满脸,冲他们招手:“小渡带朋友来了,让姥姥看看,是安宓吗?”

  她眼睛花了,看不清覃樱模样,恍然看到个年轻靓丽的女孩子,以为是楚安宓。

  周渡平静说:“姥姥,不是楚安宓,她是覃樱。”

  覃樱上去,局促地喊了声:“周姥姥。”

  笑容满面的周姥姥看清她的模样,笑容渐渐缓下来,她愁苦地叹了口气:“是你啊。”

  老人明显不怎么待见她,覃樱尴尬地笑了笑,在她记忆里,姥姥的身体没有这么差,第一次见到老太太,她精神矍铄地训斥他们两个小辈不该划船去找她。老太太拎起自己接到的一网鱼,还热情地让覃樱带点儿回去,一路上像个小孩子,被周渡制止才罢休。

  周姥姥以喜欢覃樱,现在态度明显变了,虽谈不讨厌,却透着一股浓浓的排斥。

  周渡不动声色挡在覃樱面前,问照顾姥姥的佣人,说:“饭菜做好了吗,双姨。”

  “早就准备好了,姥姥还让买了个蛋糕,说等你们回来再吃。”

  “她偷吃了多少?”

  双姨笑道:“瞧您说的,哪有小辈这么管着长辈的。看着姥姥的,没让她吃甜食。”

  周姥姥看看周渡,又看看被他挡在背后的覃樱,噘着嘴说了句:“吃饭吧。”

  双姨把饭菜端来,周渡为覃樱拉开椅子,他的动作自然,周姥姥哼了声:“眼里没有姥姥吗?”

  周渡说:“你需就推你过来。”

  周姥姥摆手:“混球小子,走走走,谁你。”

  覃樱僵硬地坐下,她在长辈面前的好人缘此刻荡然无存。如果周渡耍什么阴谋诡计还好,可他偏偏把她带回了家,周姥姥是他在世唯一的亲人,他利用谁也不会利用姥姥,所以周渡肯定没有恶意。他没有恶意,覃樱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渡,安宓呢,安宓怎么没来,你没有给她说姥姥今天过生日?”周姥姥话对着周渡说,眼睛却看向覃樱。

  周渡往她碗里加了块无刺的鱼:“别闹了,你都多大年纪,安分点。”

  “现在连姥姥都嫌弃是吧,依看安宓是个好孩子,这么久以来不离不弃,不像某些人,销声匿迹,说走就走。”

  “姥姥!”周渡语气严厉几分,“好好吃饭,你针对她做什么,邀请她来家里的,想说什么冲我来。”

  被cue到的覃樱往碗里夹了块四季豆,她还没幼稚到和过生日的老人吵架。显然周姥姥却不想就此罢休,不和自己的律师孙直面battle,她干脆出言问覃樱道:“这么多年过去,覃小姐现在有男朋友不,结婚了吗?”

  覃樱放下筷子,微微一笑说:“男朋友,没结婚。”

  姥姥狐疑地看看周渡,再看看她,充分怀疑他们是不是有一腿。覃樱善解人意地补充:“不是您的孙,今天他请我来是普通朋友间的邀请,抱歉,不知道是您的寿辰,改天一定把礼物补。”

  姥姥看周渡一眼,意味深长说:“哦,男朋友了啊。”潜台词谁都懂,人家名花有主。

  周渡面无表情,不咸不淡。

  双姨感受到餐桌的剑拔弩张,完全不敢说话,只偶尔招呼大家吃饭。吃完饭双姨去洗碗,姥姥看电视。

  周渡给她把电视打开,覃樱站在一旁,姥姥瞥她一眼,拉过周渡小声道:“臭小子,你到底想做什么,把她带回家!”

  “你不是知道想做什么吗,成天催婚,在成全你。”

  “那能一样嗬?是让你找别人,不是安宓别人也行,哦就回你们律师事务所那个小王,笑起来有酒窝那个姑娘,姥姥也中意她。”

  周渡头疼地说:“别胡闹,你以前不是喜欢覃樱吗?”

  “以前是以,现在不喜欢了。别以为姥姥不知道,你为她干了些什么蠢事。”

  “那也是我自愿的,她不知道,和她没关系,都是我欠她的。”周渡蹲下,把果盘放她旁边,“吃点水果。”

  他们说话覃樱礼貌地避开了,直到周渡安顿好姥姥,过来找她:“出去走走。”

  覃樱知道他大概率说关夜雪的事,她一口答应。两人一同出门,背后老太太哀怨又不满地瞪着他们的背影:“不省心的臭小子!”

  最热的时间点过去,周渡家小区在风口,夜风吹拂惬意无比,是个难得的温柔夏天。

  覃樱走在他身边,他不说话,她除了干着急也不好先开口,生怕周渡反悔。身侧的男人比她高大半个头,她大二的时候,周渡大四,她清楚地记得关于周渡的点点滴滴,她记得他身高一米八八,喜欢清淡的食物,比起民法他更偏爱刑诉课。

  经年后,再走在他身侧,她有些恍惚。这一辈子能有多少个爱过的人?幸运的人或许能遇见爱情,更多的人没见过爱情,还许多不甘的一厢情愿。最幼稚的时候,她在心里狠狠诅咒过周渡,幻想再见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因为下落不明的关夜雪,她竟然也能心平气和地站在他身边。

  就像林唯司说的,她长大了,褪去了意气与属于少女的幼稚倔强,也开始像个成年人一样思考利益取舍。见他没有开口的打算,覃樱先沉不住气:“你昨天说要带我来的地方,就是你家吗?”

  “嗯,姥姥嘴硬心软,替她道歉。”

  覃樱说:“没有生她的气,还没有那么小气,和老人家计较。”她只是觉得别扭,喜欢周渡的时候,她见到周姥姥就跟“丑媳妇见公婆”一样紧张。周姥姥私下问过她,是不是喜欢他们家周渡。彼时覃樱双眸晶亮点头,姥姥支持她,说覃樱是最可爱最勇敢的女孩,一定能软化那颗顽石的心。

  可她没能软化“顽石”的心,被这块顽石碰的头破血流,现在徒留尴尬。覃樱抬脚,踢踢路边的石子。六年后,她不周渡了,周渡却带她回家,姥姥的态度也全然改变,以前周姥姥不喜欢楚安宓,现在不喜欢覃樱。

  “姥姥小脑萎缩,现在腿不能动,将来可能全身瘫痪。”周渡说,“她只有一个心愿。”

  覃樱没敢问到底是什么心愿,她傻了她才问!这种怪怪的氛围让人窒息,她避开周渡看过来的每一个眼神。年少时她不乏追求,情窦初开却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任她怎么想都想不到,一天周渡会对她说这番话。

  周渡见她这样,弯了弯唇:“不想知道关夜雪的消息了吗?”

  她立刻抬头:“想知道。”

  “两年金在睿找我,说他的妻子关夜雪女士要与他诉讼离婚,并且已经向法|院递交起|诉书和证据。关夜雪铁了心离婚,金在睿不同意。关夜雪与他结婚四年,婚后育有一女,如果离婚会涉及到财产分割和抚养权争夺。”

  男低音经风入耳,覃樱屏息听着。

  “金家财大势大,老董事长去世后,是金存谦在管理公司,后面金存谦出了意外离世,公司最大股权人变成金在睿。按照法律规定,金存谦遗产的第一法定继承人是他的妻子单凝,其他人没继承权。为了公司稳定,金存谦很早就立了遗嘱,如果他出事,他名下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给妻子,另外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给亲弟弟金在睿。”

  周渡顿了顿:“这部分遗产虽然转给了金在睿,可如果关夜雪要离婚,属于他们夫妻二人共同财产,离婚时要共同分割。金家名下十八家公司,共五家上市企业,按照市值关夜雪应当分得的那部分百亿,金在睿不可能给她。”

  覃樱倒吸了口气,百亿,怪不得金在睿不愿意离婚,不论是否涉及到感情,谁愿意把百亿财产和祖宗基业分给另一半?这是个太过现实的问题,在巨额利益面前,除非金在睿爱关夜雪爱得死去活来,不然怎么会给关夜雪上百亿财产!

  “关夜雪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她不金家的股份,她的诉讼请求里,只有五亿抚养金,和女儿金萌萌的抚养权。”

  覃樱想了想说:“关姐姐的求不算过分。五亿的话,对金在睿来说不痛不痒,据我所知,年幼的孩子法|院大概率会判给母亲。他们既然感情破裂,金在睿应该会放她走才对,为什么她杳无音信。”

  周渡安静地看着她,说:“你说的不完全正确,抚养权问题,法|院会倾向把孩子判给利于她成长的一方。另外,在金在睿看来他们感情并未破裂,他喜欢关夜雪。这些对关夜雪来说本有一争之力,可这件事最重的转折在于,金萌萌死了。”

  覃樱心脏跳漏了一拍,不可置信地看着周渡。

  周渡说:“金在睿没说他们的女儿怎么死的,调查过,虽然没确切的证据,但所信息指向一个推断,孩子是单凝杀的。大概率为过失杀人,小概率为谋杀。”

  听他说话,覃樱身凉飕飕的,一个离婚案背后,竟然还涉及到凶杀案!死的人是关夜雪不到三岁的幼|女,怪不得当初电话里关夜雪听上去精神不正常。天真可爱的小女儿死了,死在嫂子手中,不论什么原因,丈夫压了下来,她的女儿死得不明不白,离婚还不了了之,关夜雪患上精神病。

  “在发现猜测到金萌萌之死有端倪时,金在睿毁了协议,另寻律师,后来再没有听到他们的离婚消息。”

  怪不得周渡这样事不关己,覃樱想,原来是金在睿在没进入法定程序时就单方毁约,某种意义来说,他并非周渡的委托人,与渡衡律所也没有合关系。周渡对他不仅没有义务,甚至可能是觉察到金萌萌之死蹊跷的证人。

  “金萌萌的死没被爆出来,是金在睿在包庇单凝吗?”覃樱问。

  “存在这样的推测。”

  “关姐姐会不会也知道真相,想为女儿讨回公道,却被他们关起来了?”覃樱越想越可能,对于金在睿和单凝这两个股份持来说,关夜雪的力量微小如蝼蚁。为了公司稳定运转,他们不会容许这样的丑闻曝出去。

  “时候为了掩盖犯罪,往往会犯下更大的罪。”覃樱道,“找到关姐姐,再拖下去她可能会没命!”

  周渡与她的焦灼状态相反,十分沉着:“你想怎么找?”

  “金在睿名下多套房子,把一个人藏起来,肯定放在自己的地盘才放心。从他名下房产开始查,总会线索。”

  周渡冷冷否决:“第一,房产位置并不明确,纵然是法|院调查也只能排查挂在他名下的房产,而非他际拥有使用权的房产。第二,地区跨度大,国外的房子没办法查。第三,金在睿和单凝警觉性很高,涉及到一条人命,在你没有找到关夜雪之,他们就会发现你。”

  覃樱声音闷闷的:“谢谢你告诉这些,会想办法。”

  关夜雪在最好的年龄嫁给金在睿,没想到落得这样的下场,想想当初提起自己老公满眼温柔的关夜雪,覃樱心中一阵绞痛。

  周渡沉默片刻道:“一个办法。”

  “什么?”

  “直接找金在睿,说是关夜雪最好的朋友,能帮关夜雪恢复正常。”

  覃樱完全没想到这种糟糕透顶的办法是周渡提出来的:“周律师,这样做是我傻了还是金在睿傻了,他怎么可能带去找关姐姐!”

  他们能狠下心封|锁|消|息,如今杀人灭口还差不多。她咬牙瞪着她,就说呢,周渡会这么好心帮她,还骗她说喜欢她?原来是忽悠她看她傻,盼她自己往枪口上撞!这样周律师兵不血刃就解决了一个头号敌人,她看去有那么呆吗?

  许是她的表情太明显,直接写着“你害我就直说”。他忍不住笑了,抬起手,想摸摸她头发:“覃樱,在你眼里,就是这样卑鄙的人?”

  “差不离。”覃樱拍开他的手,说,“或许周律师在一个比卑鄙更高的层级,卑鄙无耻。”

  他喜欢她这么生动的表情,注视着她的眼睛,周渡说:“你不用相信,既然是我提出来的办法,会证明给你看,去找金在睿。”

  “你疯了!”

  “还好。”他看她一眼,淡淡道,“不够彻底。”

  覃樱的不自在又升起来,说:“回家了。”

  手腕被人握住,七月夏夜,他的手指温热:“覃樱,再试着喜欢我一次,行不行?”

  他哪怕是说着这样卑微而动情的话,脸上的神情也并无多大变化,甚至连眼睛都是平和的。覃樱觉得虚假,这就是情感淡漠症,谁会在同样的地方跌倒两次。

  她再也受不了,道:“不骗你,不行。哪怕像你一样当个骗子骗你,都不愿意!”

  周渡收回手,淡淡说:“明白了,周六我会去找金在睿。”

  你明白什么了!你明白个屁!既然周渡找死,她……当然是成全他。

  付梦菁一大早心情好地来上班,想想杂物间里狼狈的覃樱,她一阵幸灾乐祸。她都安排好了,让李圆早点去,拿走锁,这样别人会认为是覃樱自己犯蠢被锁在里面。都说口诛笔伐,到时候甚至可能有更恶毒的谣言,说覃樱是为了等人偷情去那里,没等到人却自讨苦吃。

  李圆脸色担忧地迎来,拉过她小声说:“早上去,没看见覃樱。”

  “怎么可能?确保她在里面,锁链是铁锁,只有们有钥匙,不可能被打开。”

  就在她俩说话时,人道:“下面来了警车,警察来了。”

  李圆本就不安,此时更害怕,登到警察以“杀人未遂”带走她们调查的时候,整个人吓得腿都软了:“没有,没有!”

  付梦菁更是不可置信,她就是把覃樱锁起来,让她长个教训,怎么就“杀人未遂”这么严重了,她脑子简单,到现在还没想到夏季通风口小导致缺氧的可能性。

  路过楼下,刚好遇见来上班的覃樱。付梦菁脸色难看,李圆干脆直接认怂说:“覃樱,你和他们说,、们只是有点小摩擦,没害你,也从来没想杀你。”

  覃樱还没来得及报警,她猜是周渡干的,同李圆挥挥手:“安心去,警察叔叔不会冤枉你的。”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当然,为受害人,她也得跟着一同去做笔录。覃樱把事情始末完整陈述一遍,李圆她们抖成了筛子。大夏天的,瞧着还怪让人赏心悦目。

  覃樱做完笔录就可以离开,李圆和付梦菁得留在警局比对指纹。届时如果她们幸出来,后面还更大的惊喜等着她们——

  覃樱上次从棠梨处拿回的东西,也包括自己的曲初稿,昨晚棠梨和她煲电话粥时回忆道:“之妈个朋友的女儿来做客,当时我在收东西没注意,你的曲谱大概率被她拍了照,她好像就叫付梦菁。”

  棠梨表示很生气:“这人怎么这样,覃樱,告她,支持你!”

  覃樱说:“空下来就起|诉,这件事先告诉蔚桃桃。”她虽然是版权人,但蔚桃桃为被蒙在鼓里的演唱者也是无辜的。蔚桃桃本来就在闹离婚,这件事曝出去倘若经媒体添油加醋,蔚桃桃的处境会糟糕。

  是非对错时候就凭一张嘴,造谣轻易,洗脱罪名却难,尤其是娱乐圈。

  棠梨对此非常理解。

  覃樱回去工,快下班时,人兴奋地说:“楼下个帅哥好好看,他来找谁啊?”

  “好眼熟,他好像是周律师。之听付梦菁说她和周律师交情,不会是为付梦菁的事而来吧?”

  这话一出,所人看向覃樱,毕竟大家都知道,付梦菁这次犯事和覃樱有关系。在坞城,周律师的名气不可谓不响亮,现在付梦菁的靠山来了,这件事大概反转,覃樱会陷入尴尬境地。

  身边的田惠惠担忧地凑近覃樱:“覃樱,你不会什么事吧?”

  覃樱说:“不会的。”

  她收好东西准备下班,田惠惠怕覃樱一个人被为难,鼓起勇气陪着她:“和你一起。”

  “好。”覃樱很喜欢田惠惠,虽然公司时常形成老人抱团,新人也抱团的情况,但田惠惠心地善良,是个好姑娘。

  两人走到公司大门,面的人小声道:“快看,周律师真的过来了,好像就是找覃樱的,一会儿会不会发难啊……”

  大部分人有看热闹的心思,小部分在想一会儿怎么帮覃樱解围,俱都放慢脚步,毕竟谁人不知周律师张剧毒的嘴,怼人时犀利得不得了。光这样想想,就同情覃樱,同时又觉得付梦菁真幸运,认识个能保她、还能帮她出气的律师。

  刚这样想,就见周渡走到覃樱面前。

  “荣幸请你吃顿晚饭吗?”他伸出手去。

  覃樱说:“如果周律师这么客气的话,那我就直说了,你没荣幸。”她昨晚思来想去,既然事情告一段落,接下来找关夜雪的事得靠自己,那么再和周渡交集就是个错误。

  听见他们对话的众人完全没想到是这个发展,看周渡的表情完全不是来挑事的,反而怎么看怎么像个被拒绝的追求?不是来为付梦菁讨回公道的吗?

  周渡伸出的手还停在空中,他平静地收回,对覃樱说:“去过通山别墅了。”

  “什么!”本来打算离开覃樱回头看他,险些一个踉跄。坞城谁都知道通山别墅是金在睿的产业,这句话别人不懂,覃樱却明白。

  他弯唇,说:“所以,和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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