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_半路杀出个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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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39章

  “大哥,你的手腕这是怎么了?”下朝之后,平西侯彭子飚惊讶地发现萧战庭手腕之处有一道道伤痕:“大哥你受伤了?”

  “没事。”萧战庭抬起袖子,淡定地遮住了伤痕。

  “莫不是嫂夫人抓的?!”敢在位高权重的镇国侯头上动土,彭子飚想想,估计也就那位玲珑八面却又胆大包天的嫂夫人了。

  一听这话,旁边的霍碧汀目光唰的一下扫过来,落在了萧战庭手腕上。只是那手腕已经被衣袖遮挡住了,霍碧汀没有看到。

  “不,并不是嫂夫人抓的。”正阳侯刚才也扫了眼那伤痕:“那伤痕看样子并不像是女人的指甲或者牙齿造成的,而是男人的指甲嵌入其中而成。”

  他是个观察力细致入微的人,当然也看出来了,女人用指甲或者牙齿造成的伤痕应该是在萧战庭的脖子和胸膛处。

  啧啧,看起来战况颇为激烈呢。

  “那是怎么回事?大哥,你遇到刺客了?”彭子飚更加不明白了,怎么有人敢让萧战庭受伤?

  而且是个男人?擅长传说中的九阴白骨爪?

  “没有。我自己弄伤的,不小心。”萧战庭冷扫了彭子飚一眼,显然是不想多提:“还是说下今日早朝皇上提到的事吧,涵阳王要入燕京城。”

  “是,涵阳王这次过来,皇上看起来并不喜欢。”

  皇上和涵阳王都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可是因为皇上年长,又因恰好涵阳王身受重伤,当初情势紧急,只能扶持当今皇上当了皇帝。可事实上,满朝文武百官都知道,涵阳王这个人论起才能胆识谋略,都比如今这个皇帝强。

  至少人家没他那小心眼,防备这个防备那个的,满肚子小心眼。

  几个侯爷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奈。

  其实大家伙心里都明白,若是真要大逆不道地废掉这个天子,也不是不可以。他们几个的权势加起来,足以震撼这燕京城,颠覆这大昭天下。

  可是这位皇帝吧,虽说小心眼,虽说没什么大才干,可是倒也不笨,无为而治,这几年让利于民休生养息,这大昭天下总算是从早些年的战乱灾荒之中慢慢恢复过来,勉强也称得上国泰民安了。

  若是江山轻易易主,免不了又有震荡,到时候一个不好,他们就是千古罪人了。

  “博野王过几天也要进京了。”萧战庭想起了前些天遇到的宁祥郡主。

  “博野王也要进京了?”正阳侯若有所思。

  呵呵,这下子,太后的寿宴上,还真热闹了呢。

  ――

  萧杏花到底是没想明白,为什么那个药竟然被萧战庭压制下来了,他又是用的什么法子。

  不过这事也并不重要。

  她在儿媳妇并女儿的伺候下用了早膳,母女几个人聊了一会儿后,便送走了儿媳妇和女儿。

  她们几个如今可不清闲,每日都要去上学堂,上完学堂还要跟着嬷嬷学礼仪。

  萧杏花知道自己女儿还是以前小家子习性,若是媳妇也就罢了,左右已经嫁过来了,可是女儿总该慢慢培养,养出那符合身份的大家气派来。

  所以萧杏花便把那王嬷嬷叫来,再次叮嘱了,又说起过些日子太后娘娘寿辰,定是要好生教养,到时候穿戴礼仪,言辞举止,都是要上台面,不能让人挑出什么不是来。

  如此一来,萧佩珩倒是比两个当嫂子得更辛苦了。

  此时眼女儿媳妇走了,萧杏花左右无事,便去库房里转了转,摩挲了一番那金银宝贝,挑挑拣拣,看哪个屏风喜欢,或者看哪个夜明珠顺眼,就命人搬到自己房中用起来。她对于这些珠宝玉器文物古玩统统不懂的,可是好在有个柴小管家,有时间便会给她讲起,这个是先皇赏赐的,那个是当年在什么王府得的,还有那个,是哪年攻下什么城收的。

  萧杏花听得倒是有滋有味,听多了,不免感叹一句:“该不得男人爱打仗,原来这打仗倒是个发财的好机会。他看着不像是对钱财上心的,却积攒了这许多好物,如今真是恰好便宜了我呢!”

  从库房里走出来,她满心的舒坦,想着这日子,真是做梦一样呢,整个人就是踩在云上。

  恰好路过后面花园,只见柴大管家迎面过来。

  “夫人,如今已经寻了园丁过来,只等着夫人一声令下,看看到底怎么整治这后面园子,我们就开始动手。”

  萧杏花一听这话,才想起来自己之前说要在后面园子种菜的。

  她走到旁边的凉塔上,眺望着这片园子,却见小桥流水,假山嶙峋,又有湖水轻荡,荷花成片,不由得叹道:“其实这后园里景致很好,那边又种了许多名花,听说那些花很值钱的?”

  “是的,夫人。”柴大管家陪着笑道:“那些花啊,一个个都是有来历的,每一盆拿出去,都价值千金呢。”

  “我看晋江侯还有正阳侯,都知道这花好,看起来咱们侯府的花在燕京城里都很有名。”

  “那是自然。”柴大管家颇有些自得。

  “平日里侯爷经常过来赏花?”她没想到他还有这种爱好,他会对赏花有兴趣?

  “这倒不是……”侯爷从来对那些花都没兴趣,只是嘱咐底下人好生管着就是,说是别糟蹋了就行。

  “这就是了,既然侯爷根本不喜欢那些花,为什么又要花费重金养着呢。”

  “说的是,说的是。”柴大管家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他家侯爷像是会喜欢花儿的人吗?

  “这样吧,那些花先养着,等寻个好时机再处置了,要不然好歹是值钱的玩意儿,就这么铲了也怪可惜的。如今我瞧着,那个湖的南边一块空地,倒是适合种点庄稼。你过去命人先除除草,再给我买些瓜果蔬菜的种来。”

  “是,夫人。”

  吩咐下去,柴大管家带着人亲自去忙乎了,萧杏花自己带着丫鬟跑过去,把园子都逛了一遍,又仔细看了看那湖水,最后已经有了打算,只待慢慢实行。

  这么逛了一大圈,回到院子里已经是晌午了,她看看时候,媳妇女儿都该从学堂出来了,就吩咐人把她们叫过来。

  “我看到咱这园子,忽然想起来了,下个月就是太后娘娘的寿辰,我们不但要打扮自己,风光鲜亮地去进宫玩耍,更得给太后娘娘准备生辰礼物呢。”

  “礼物?”梦巧想了想道:“这个不碍事啊,咱府里不是一堆一堆的宝贝吗,选一件给太后娘娘就是了!”

  “傻丫头,咱们稀罕这些金银宝贝,人家太后娘娘可不稀罕。人家是住在金窝里,连吃饭的碗都是金的银的,哪看得上咱府里的玩意儿呢!”

  “说得也是……”尽管女儿媳妇对于“用金碗吃饭”这件事感到很是不可思议,不过她们多少明白了萧杏花的意思。

  她们觉得是好东西的金银,人家早看惯了。

  “那我们该准备什么啊?”梦巧有点摸不着门道,秀梅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佩珩更是没主意。

  “我想着,咱们如果去找用银子买到的,便是再贵,人家也不会看在眼里。要想显得咱们送的寿礼好,那就得是天底下独一份的,再是用钱也买不到的!”

  “娘……你说得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可是有什么是用钱也买不到的啊?”

  “我想到一样,你们说说可行不可行。”

  “什么?”

  “绣品。”

  “绣品?”

  “是。我想着,我们针线功夫都是极好的,若是能绣出一副祝寿图来,便是锈得不如宫里那些绣娘们好,可我们至少是一针一线自己锈出来的,太后娘娘心里自然念着这个。”

  “这个办法好!”要说起来,两个媳妇都是平日干惯了活儿的,锈个祝寿图自然是不在话下。

  “别人或许重金采买贺礼,也有可能找绣娘给锈这个,可是自己去锈的,定然没有几个!”

  而最重要的是,她们还真对锈祝寿图颇感兴趣,这些日子来到了侯府里当小姐太太的,什么事都不用做,只是学读书练礼仪的,还真觉得没啥意思。

  “我们还真不是能闲的住的命啊!”梦巧笑叹:“赶明儿起,咱们几个就抽空锈个祝寿图!”

  ――

  一家几口子热络地讨论起这祝寿图来,还让柴大管家找了几个好花样比着,最后分配了任务,谁打线谁开针,都商讨妥当了。

  待到几个儿媳妇离开,这都眼瞅着天都晃黑了。

  萧杏花伸了一个懒腰,想着上床躺一会儿。昨晚被萧战庭搂了整整一夜,其间难免翻身被咯到了,其实睡得并不是太自在。

  谁知道刚要往床上爬,就听到外面有动静,却是萧战庭回来了。

  “今日回来得倒早!”其实这些天她是看出来了,他要么在外面很晚回来,就是回来得早,也要去书房看书批阅卷宗,总是要她睡着了才回来。

  “嗯,今日事少。”萧战庭神情淡淡的。

  “难得清闲,你好好歇息,每天总是忙,把身体忙坏了就得不偿失了。”说着,她笑呵呵地上前,贤惠地帮他褪去了外袍。

  “这是什么?”将外袍挂到了一旁,她才看到,他手里提着一个麻绳吊着的油纸包。

  “给你的。”萧战庭随手递给了萧杏花。

  “这是什么啊?”说着,萧杏花拆开了油纸包。

  打开后,发现竟然是只桂花烤鸭!

  “怎么好好的买这个?”家里不缺鸡鸭鱼肉的玩意儿,他个当侯爷的人,竟然还特意买来这个?

  以前不懂,现在多少知道,他从宫里回侯府,一路上万众瞩目风风光光,买个桂花鸭怕是并不方便。

  说不得上下的侍卫全都知道侯爷回家还特意去买桂花鸭了……看这馋嘴的侯爷!

  “你昨晚不是嚷着要吃?”萧战庭拧眉。

  “我?我嚷着要吃?我什么时候嚷着要吃了?”萧杏花不敢相信。

  她并不是特别爱吃桂花鸭啊,至少最近没想过要吃桂花鸭。

  “你该不会做梦了吧?”满脸疑惑地望着萧战庭。

  “是你做梦。”萧战庭黑着脸道。

  “我做什么梦了?”

  “昨晚我抱着你,你根本不老实,又是拿脚踢我,又是用手挠我,嘴里还嚷嚷着要吃鸭。我说你想吃什么鸭,你又哼哼着说桂花桂花开了。”

  而她动来动去,惹得他身上的药性一次次地发作,只能是用指头伤了手腕流血来遏制压抑下药性了。

  萧杏花不敢相信地望着萧战庭:“我真这么说了?”

  “我能听错?”

  “那……那……所以……你就买了桂花鸭……”

  萧杏花一脸羞愧。

  “还有一件事。”

  “什么?”她在惭愧中抬起头,却看到他一脸的郑重。

  “那个药,哪里来的?”

  “什么药?”她几乎无地自容,不过只能硬装不知道,眨眨眼睛,一脸地装傻。

  “你真当我不知?”他沉下了脸。

  她一下子装不下去了,连忙殷勤地走到了他身边,又是端茶又是递水又是捶背的。

  “铁蛋哥哥你莫生气,听杏花儿给你讲啊……”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个,那个药粉,是我捡的……”

  “捡的?我瞧着是谁给你的吧?家里的嬷嬷还没这胆量,难道是梦巧?”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个儿媳妇可不是省油的灯。

  “啊?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她。”萧战庭冷笑,淡道:“赶明儿我和千尧说说,让他好好管教下自己媳妇。”

  没见过这样的媳妇,竟然撺掇着婆婆给公公下药……

  “这……”萧杏花自知理亏,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不过心里却暗暗地叫。

  儿媳妇吧,我亲亲的梦巧啊,这次不能怪婆婆不帮你,实在是你家公公太黑心……就让千尧教训你去吧……

  ――

  第二天,梦巧正在青竹苑收拾着家里,忽然就见萧千尧回家来了。

  “这个时候怎么回来了?”梦巧贤惠地过去,给她夫君褪去了外袍,又递上了一盏茶:“不是说这几日要去军中,每天都要很晚回来吗?”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因为你!”萧千尧不悦地望着自己媳妇。

  “我,我怎么了?”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她一直兢兢业业读书,认认真真绣花,一天三次去给婆婆请安伺候,天地良心,她做错什么了吗?

  “你说,是不是给了咱娘一包药?”萧千尧黑着脸道,这黑脸已经和他爹萧战庭颇为相似了。

  “啊?药,你怎么知道?”梦巧大吃一惊。

  “哼,苏梦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这药,可是害了咱爹。”

  “害,害了咱爹?!”梦巧这下子舌头仿佛被猫咬了。

  娘昨天还说根本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占了茅坑没拉屎吗,怎么忽然就害了爹?

  难,难不成爹和其他人成了好事?!

  “是,你敢说,你没撺掇着咱娘给咱爹送了什么药?”萧千尧肃冷着脸。

  “真,真出事了?”苏梦巧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萧千尧。

  如果因为这个,爹和其他人成了好事,那她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她她她,她不活了!

  “你这愚妇,搬弄是非,蛇蝎心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萧千尧这下子是真怒了,他们成亲也两年了,他再了解苏梦巧不过了,一看她那神情,就知道她干了坏事。

  “你,你好歹告诉我,爹,爹到底是和谁……”到底是公公婆婆的私房事儿,她也不好直接问爹和谁睡了,只能焦急地捉住萧千尧的胳膊,这么问道。

  难道说是和那个宝仪公主还是宁祥郡主,那都是有权有势人家的女儿,万一公爹真睡了人家,可不就得乖乖地娶进门呗!一旦娶进来了,必然不能做小,到时候难免爬到娘头上耍威风了!

  这,这,这可真是弄巧成拙啊!

  “什么和谁?你这分明是要害爹?”萧千尧咬牙切齿:“真不知道你存得是什么心!往日我就知道,你机灵,鬼点子多,我想着你也没坏心眼,就随你去了。自从嫁到我家,虽说日子过得穷,可是我能疼着你让着你的我都做了,咱娘也是把你当亲女儿看待!人家秀梅,是读书人家的女儿,来到咱家,也是恭恭敬敬地叫你一声大嫂,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竟然出了歹心,做出这种事来!”

  苏梦巧听到这话,眼圈都红了,金豆子差点就要往下掉。

  她也是委屈啊,本来忍痛花了三两银子买了那药,是指望着爹和娘干柴烈火烧起来,从此后夫妻和睦,一大家子好好相处,那才像一个家,谁曾想,竟然出了这等叉子!

  此时萧千尧的这番话,不免惹起她的心事来,让她想起嫁到萧家的种种来。

  她是屠户家的女儿,她爹是个杀猪的,她从小在杀猪铺子里长大。她娘又死得早,她爹粗心,又忙着铺子里的事,自然顾不上她。她爹续了一房,那后娘又生了两个妹妹一个宝贝弟弟,一大家子,更是没人管她。

  她四五岁就会拿着屠刀在那里切肉了,小人儿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刀,也没人说她什么。到了十三四岁,更是一心闷到杀猪铺子里帮衬她爹做买卖,偶尔有个提亲的后生,也被她一把屠刀吓跑了。

  她和萧千尧的亲事,其实是缘起于萧杏花。

  萧杏花偶尔会拿着几个铜板过来买点肉铺的边角料,就是别人不想要割下来的肉碎子,她便宜买回去炖菜吃。

  她很喜欢萧杏花,觉得萧杏花笑起来像她娘。

  暗地里她就偷偷多给萧杏花点肉碎子。

  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稔起来了。

  熟稔起来后,她才认识了萧千尧,看这后生不爱说话,老实,也有力气。萧杏花过来一试探,她就应允了。

  萧千尧人很好,疼她,她也喜欢这个夫婿。

  哪怕是她爹因她嫁给没家底子的萧家而和她翻了脸,她也认了。

  她很喜欢在萧家当媳妇,有个好夫婿,也有个像娘一样的好婆婆,更有个小姑子可以疼。后来秀梅入门,虽说秀梅这读书人家女儿和她性情截然不同,可是两个人竟然处得不错,彼此谦让,大家一条心把这日子过好。

  在萧家,她觉得自己真得是有个像样的家。

  也是因了这个,她才想着无论如何要好好孝顺婆婆的,她知道婆婆年轻时候遭了不少罪,她希望婆婆能过上舒心的日子。

  可是现在,家里迎头撞上了这天上掉下来的富贵,她希望婆婆能过得更可心。毕竟婆婆才三十多岁,公爹那人看着不错,老两口子如果能打破多年的嫌隙好起来,那才让人放心。

  一包药,这是她的小小之策,可是谁曾想,竟然惹出这般祸端。

  她低下头,眼泪真得落下来了:“萧狗蛋,你也不用这么说我。这主意是我出的,既然真出了事,我认了就是!我如今自去向公公婆婆请罪,他们要杀要剐都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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