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搬石砸脚_异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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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搬石砸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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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搬石砸脚

  日西沉,云镀金,马蹄声震。

  来整处理好善后事宜,便由李靖和张出尘引着他以及八百战力强悍的隋军骑兵,飞速前往芦苇dàng救援项洵等人。

  来整撇开亲卫,与李靖两人远远地奔在队伍的前头,继续他们在林中未完的话题,张出尘则早早知机退开,与身后的八百骑兵一并前行。

  来整回头瞥了一眼张出尘,忍不住赞叹道:“他祖母个熊啊,你这运气也好得太离谱了吧?张姑娘不但武功与外貌不俗,最关键是还这般识大体,真是太让人羡慕了……哦哦,我不说了,哈哈,大老爷们一个,还害个什么羞……”

  李靖面上似笑非笑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头一个令我心动的姑娘,咳,只不过现在这事情,八字还没一撇……你笑什么笑,他娘的”

  来整摇头低笑道:“什么叫八字没有一撇,这正是当局者mi,旁观者清,嘿,只看她肯陪你出生入死,又让你捏了柔滑的xiǎo手……哈哈,摆明是对你大有情意……”

  李靖老脸通红道:“滚你爹的蛋你xiǎo子没有半点这方面的经验,懂得个屁,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心。”

  来整摇头道:“你的事情我可以不心,但你竟然想滚我爹的蛋……这个我还真得管上一管。”

  李靖哑然笑道:“竟然这般说你老子,不怕他打折了你的tui?”

  来整没好气得道:“不知道是你会去跟他说,还是我会自己蠢得去跟他说?”

  李靖摇头笑道:“懒得理你,快跟我说说王世充,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做出那个判断来?”

  来整转头望了望四周,低声正sè道:“合共有三件事情,让我对此人生出怀疑。”

  李靖点头道:“一件件的说来听听。”

  来整道:“其一,这几个月以来,他的身边接连出现许多不知名的高手,有些跟他一触即分,有个别的则留了下来,似乎是做他的贴身护卫,不但有中原人,亦有外族人,以他一介通守来说,这十分不合常理。”

  李靖摇头道:“王世充本就是支姓胡人,见些外族人倒也正常,况且他身为通守,总理郡内军务,要四处招揽些高手亦可说得过去。”

  来整摇头道:“若仅是如此,当然不值得怀疑,关键是那些人实在都是些名不见经传却身手不凡的人物,即便是他想招揽,也应该寻些有名的高手才对吧?他一介通守何德何能,可以找到如此多低调的高手?”

  李靖点头道:“说得有道理,确实值得怀疑,还有呢?”

  来整道:“其二,王世充还是郡丞之时,向杨广进献的那件青铜屏风据传乃是异宝,不但做工jing细,款式古朴,更离奇的是,每当天气将要转变时,此屏风便能提前幻出不同颜sè使人得知,甚至有人传言,那屏风还能预测地动、山洪、飓风、遥窥远处……等等,后几种传言虽说是无稽之谈,但那屏风确实是异宝无疑。”

  李靖皱眉道:“王世充的继父霸城王家绝不似那等拥有重宝的人家,王世充以郡丞之身能够进献此宝,确实令人生疑,若说是出自‘魔尼’的授意,绝对大有可能。”

  来整点头道:“不错,王世充这人不但巧舌如簧,而且极擅揣mo人心,算得上八面玲珑之辈,况且又熟悉经史、兵法以及律令,这等人才,倘若真是鬼道中人,会得到大力培养也不出奇。”

  李靖点头道:“虽说能够说得通,但仍不足以证明他身属鬼道,再说说第三件吧。”

  来整颔首道:“这第三件事,便是王世充每隔九天左右便会到江都的偎翠楼去一趟。”

  李靖皱眉道:“偎翠楼?江都有这么一家青楼吗?莫非是新开张的?”

  来整摇头道:“偎翠楼确实是一家青楼,开张早有两三年了,但规模只能算做中下,在江都城里,只属于不入流的层次,王世充每个月要下十多次青楼,一些上等的青楼时常更换,但偎翠楼却是每月三次,雷打不动。”

  李靖沉yin道:“一个月竟然要下十多次青楼?难道他家中没有妻妾吗?或者说,那间偎翠楼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抑或是王世充有什么特殊嗜好?”

  来整摇头道:“王世充有一妻两妾,一般人恐怕都应付不来,不晓得他为何还要下那么多次青楼。那间偎翠楼依我看来,确实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也从未听闻王世充有何特殊的嗜好。”

  李靖呼出一口气来,点头道:“你在偎翠楼到底查到什么?”

  来整正sè道:“王世充每次到偎翠楼只会点那楼子的老鸨,一名人称远二姨的半老徐娘……”

  李靖愕然道:“半老徐娘?这个……算不算他的特殊嗜好?”

  来整哑然道:“当然不算,因为他去其他青楼当中时,点的尽是些妙龄nv子……”

  李靖点头道:“如此看来,王世充的举止确实可疑,你从那远二姨身上查到了什么没有?”

  来整点头嘿嘿笑道:“我曾派人以身饲虎……咳,就是去找那远二姨风流快活啦,那远二姨三十余岁,正是虎狼之龄,被年轻的xiǎo子瞧上当然极为高兴,免了那家伙大半的嫖资,但却要求他必须自始至终méng上双眼,据说是她不喜被男人看光身子。”

  李靖笑喷道:“不知是哪个家伙那么惨,被你派去做这等事情……至于不愿意给人看光身子,这个说法似乎有些勉强,如果说她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印记,便说得过去了。”

  来整捧腹点头道:“就是这个结论了,怎样,如此说来,那王世充是否有很大的嫌疑?”

  李靖点头道:“不错,嫌疑确实不xiǎo,你继续调查下去吧,不过可千万要xiǎo心,一旦鬼道发现你在调查他们,只怕你的xiǎo命便要不保。”

  来整摆手道:“这个我自然省得,你只管放心,在调查鬼道这事情上,我都是思量再思量,每一步都xiǎo心翼翼,即便去打探消息,也都是做足工夫,准备好充分的借口。”

  李靖摇头道:“有时候,做得越完美越是毫无破绽可寻,便越会惹人怀疑,你自己多斟酌些无关紧要的方面,可以做得稍微差一些。”

  来整点头表示知道,旋即面上lu出讶sè道:“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好像是什么东西被焚烧的气味……nǎinǎi个熊,难道李子通竟敢……”

  李靖闻言面上大惊,立即狂催胯下骏马,飞奔过一座xiǎo丘后,眼前的景象骇得他几乎滚落下马去……

  原本金黄灿灿分外引人的芦苇dàng,现在已经被烧得dàng然无存,方圆近十里的土地皆成焦黑,不断有缕缕青烟自灰烬中升腾起来,那场面仿佛人间地狱一般,令人感觉不到半点生机。

  灼热地空气不时地随着秋风扑面而来,将李靖的脸庞烤得有些发痛,早上还跟自己一同有说有笑的兄弟,只是这么几个时辰便葬身火海,自此天人永隔,这种突如其来的悲痛让他觉得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李靖稀里糊涂地跳下马来,强抑着心中的悲痛,步履蹒跚地往前挪了几步,伸出手去想抓住些什么,却是双膝一软,“扑通”一声,颓然跪倒在地上,虎目中涌出咸咸的泪水,无声地痛哭起来。

  “大哥,三弟……”李靖面如死灰的喃喃道。

  张出尘抹了抹眼眸中的泪水,走到李靖身边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看着他那心yu绝的样子,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蹲下身来,握住他的大手,陪着他一并伤心流泪。

  来整对项洵和张仲坚没有多少的印象,只是听李靖先前提过几句,因此远不如眼前这两人那般伤心,再说似他这种将军出身的人物,三天两头的带兵打仗,几乎每天都会有弟兄们死去,生生死死早看得淡了。

  虽说如此,但来整却知道李靖骨子里是个极重情义的人,此时也不上前打扰他,只是悄悄地挥退了手下的八百骑士,让他们到远处巡逻守卫,自己则默默地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你要做什么?”张出尘望着突然站起身来的李靖开口问道。

  李靖悲痛道:“我要进去把大哥和三弟的尸身找出来……”

  张出尘眼神悲戚,却坚决摇头道:“现在芦苇dàng中的明火虽灭,暗火却依旧未熄,现在进去整双脚都会被烧坏的……再等等,等火熄了我们一同进去找,好不好?”

  然而李靖却恍若未闻,依旧固执地往芦苇dàng中闯去,他只知道自己要找到两位兄弟的尸身,其余的,什么也不管……

  “啪扑通”却是来整走上前来一指将李靖点倒在地,开口叹道:“他现在这样子分明是哀意攻心,暂时睡上一觉比较好,走吧,过来一起吃些干粮,等半夜这暗火熄了,好跟他一起进去找人。”

  张出尘点点头,心中轻叹一声,也只有像李靖这样重情重义的男儿汉才能够拥有如此多的好兄弟吧……

  此时正值九月下旬,寒lu已过,天地间寒意初生,入夜之后,一丝丝秋末的寒气飞快泛起,这才将芦苇dàng中的暗火渐渐压迫下去……

  李靖在昏mi了两个时辰之后终于清醒过来,虽然不再急于冲进去寻找项洵两人,却也不吃不喝不言语,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那处,不知在想着什么。

  众人一直待子时,下弦月终于从东方升起来,洒下点点寒光。

  来整又到芦苇dàng中探了一xiǎo圈之后,终于返回来,沉声道:“现在整个芦苇dàng中都凉下来了,可以开始进行搜寻。众军士听令每三人一组,自此处依次往西边铺开,做好标记,仔细搜索,都给我把脚步放轻,招子放亮,勿要破坏或者漏过一具尸体明白吗?行动”

  八百军士低声应诺,然后手持火把,飞速展开队形,往芦苇dàng中搜索过去。

  “走吧,咱们三个一组,就从这里往前找吧。”来整道,因为三人俱是功力不俗之辈,只须借着天上淡淡的月sè,便可以将眼前的景象一览无遗,手中倒不必再举火把。

  已被烧焦的芦苇化作厚厚的一层灰,拿脚踩上去,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八百多人一齐踩动,在这寂静地荒野中,则显得格外响亮与刺耳。

  “禀报将军,我们刚刚找到十多具尸体,请随属下过去辨认……”一名军士低声报告道。

  “不是……”

  “将军,这里发现五具尸体,请您过来辨认……”

  “也不是……”

  ……

  被大火困在xiǎo湖中心的项洵四人又累又饿,太阳甫一落山,便各自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本来有一名亲卫主动担起警戒的任务,但他的功夫本就不济,大战之后,又是被大火好一番折腾,只熬了一个多时辰便坚持不住,加入到沉睡的行列中去。

  “咯吱咯吱~”一阵令人心悸的声音传来,将睡梦中的张仲坚惊醒过来,那声音极细微,但是却仿佛涨cháo一般,渐渐涌了过来。

  张仲坚坐起身来,来回扫了几眼,立时便发现了晃动不停地数百支火把,心中猛地一跳,不知是敌是友,连忙捂着三人的嘴巴,将他们依次摇醒。

  “估计是二哥带人来找我们了,我的天,二哥一定以为我们被烧死了你们看火把移动的速度,似乎是在寻找我们的尸身……但是为防万一,大哥,还是由你悄悄潜过去查看一下吧,多加xiǎo心。”项洵低声道。

  张仲坚静悄悄地下了水,往岸上泅去,待离得xiǎo湖有百来丈远时,这才试探着呼唤道:“老2?”

  “大哥?你们听到了吗?是大哥的声音是幻觉吗?”李靖的心脏疯狂地跃动起来,带着不敢相信的口wěn,颤声回应道:“大哥?真的……是你吗?”

  破空声响起,张仲坚口中发出一阵长笑,往李靖所在处狂掠。

  “哈哈,太好了,你们竟然还活着,哈哈,有没有受伤?饿了没有?给我拿干粮过来……哦,我先过去接老三他们……”这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将李靖高兴得手舞足蹈,嘴里吐出连串的胡言luàn语。

  各自经历一场苦斗之后,兄弟三人终于又聚到一起,免不了互相问长问短,得知李靖刚才以为两人已死后的悲痛情状,项洵两人禁不住一阵感动。

  来整打断三人的谈话道:“好了,人已经找着了,有什么话可以等以后再谈,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李靖疑huo道:“什么事情?”

  来整笑道:“我原以为这两位兄弟……嘿,正好给他们报仇,不过现在嘛,只能说,去找李子通为他们收收这笔账吧。”

  项洵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将军模样的家伙,正要开口相问,便听李靖笑道:“还未替你们互相介绍,这位也是我的好兄弟,嘿,他的大名你们都听过的,乃是荣六郎来整。”

  项洵与张仲坚带着无比的惊讶与来整互相认识了一番,项洵开口问道:“来将军是准备去找李子通的麻烦?”

  来整点头道:“不错,正是这个意思。”

  李靖问道:“这是否是你们早就打算好的?”

  来整笑道:“你千万勿怪我瞒着你,左右你都是要跟我一同去的。丑时快到了,咱们可等抓紧点时间了,哦,你们两位应该是杜伏威的人吧?他现在失了寨子,已经往南边逃去了,不知道你们是想去追他,还是想跟我一起攻打李子通?”

  那两名亲卫相互望了一眼,其中一名道:“我们自然是要去追随杜将军的,希望来将军能将李子通那狗东西一举歼灭告辞”说罢跟项洵和张仲坚抱了抱拳,自投往南边去了。

  众人飞身上马,踩着月亮淡淡的银辉,在来整的带领下,朝着事先预定好的地点行去。

  “实在想不到,你们竟然会跟李子通那家伙合作,从而一举将杜伏威击溃……”李靖皱眉道。

  来整笑道:“前段日子,李子通派人找上mén来洽谈合作之事,嘿,将这么一大块féirou送到我嘴边,我岂有不吃之理?说到底都是互相利用。”

  张仲坚眼中泛出复杂的神sè道:“他们之间的争斗,本可以算作义军内部的事情,李子通现在这做法,实在有些卑鄙。”

  来整嗤笑道:“哼,只是张兄你还未看透而已,要知道,在自身利益之前,谁会去管什么道德规矩?卑鄙这种字眼,根本还不足以形容呢。他们两个虽然都是反隋的叛逆,但终究是各自为战,最后的目的,免不了是要称霸天下,既然想着自己当皇帝,又哪里会容得下对方?”

  项洵摇头笑道:“来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呵,李子通应该想不到,他这边才吞下杜伏威的势力,战果都未来得及巩固,却马上又要遭到你们的打击,嘿,这便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来整冷哼一声道:“要怪只能他李子通太过自以为是,竟敢对我使出这招借刀杀人的计谋,以为我有了剿灭杜伏威的功劳,短时间之内便不会去动他么?哼,今次我便要他自食下这枚恶果。”

  李靖摇头道:“这李子通也真算是糊涂,本来以你们的实力,还不足以同时对付互为犄角的他们两家,勉强算得是三足鼎力的局面,现在杜伏威一倒,立即变成他李子通单独应付你们,以他的水准,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

  来整笑道:“你少来抬举我,快走吧,赶不上好戏开锣可是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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